教学楼前,木埃言看着微笑着的少女径直落下来,落到他的面前。
触碰地面前的一瞬间,她如同化身为了一片落叶,以轻微的速度缓缓落下,她的长发在轻柔地晃动着。
“夏......夏茹轩?”
木埃言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停止颤抖,好不容易念出面前那少女的名字。
她充满笑意的眼中,淡出了一滴眼泪。
周围的人该说说,该笑笑,该来来,该往往。
独留无言的少年,深切地感受着来自胸腔内想要捂又捂不到的刺痛。
“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感觉如何,木埃言?”
在他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梦中曾经听到过的夜莺低吟。
“你......你是谁?”木埃言的声音颤抖着。
夜莺一样的女孩从木埃言的身后慢慢靠近,她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背上。
“我是谁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木埃言慢慢转头,他看到了少女的脸,他难抑自己的惊愕和恐惧。
他想起来了,在“最开始”那天下午的天台上,在傍晚的人行横道线前,出现的少女就是她。那是他本不应该忘记的她,现在他想起来了。
“学长,我希望我的最后,会是一场金黄色的雨”——说这句话的声音,又再次萦绕在他耳边。
木埃言感觉她在呵呵发笑,她周围的时间随着她慢慢扬起的嘴角变得缓慢到极致。
是他永远忘不了的、在那噩梦起点上给他带来一场永不会放晴的黄金雨的学妹。
“这是什么?”
少年不在乎身后的学妹是真实还是虚假,是人类还是怪异,他指着眼前的场景,现在只希望能听到她说一句......
但是她没有。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对吗,学长?”
木埃言插在裤袋里的手麻木得忘记了动弹,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加速跳动。
他看着来去匆匆的路人,看着照在校道上的阳光,看着趋近西下的暮日——然后他的目光回到了带给他黄金雨的学妹身上。
“这一切都是真的。你能看到我,能摸到我。但这真实仅仅只属于你一个人,学长。”学妹说着,她的目光的落点一直在木埃言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谁知道呢?”
学妹露出了和那个时候一样温柔的微笑,若无其事地说着毫不负责任的台词,然后伸出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学长的面庞。
她的手和正常少女的一样,是温暖的,轻柔的。
“你说我看到的都是真实的,那......”木埃言颤抖着问,可他又没有把问句说完整的勇气。
“全部都是真实的,她们全都走向了自己的最后,按照她们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了构成所谓成黄金雨的那一片枯叶。”
“希望变成黄金雨,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愿望而已吗?为什么拉上她们?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唯独夏茹轩,我了解她的......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的就想放弃自己的生命!秋天落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看到落叶联想到人的死亡,然后就去跳楼,开玩笑吗?开的什么玩笑?!”少年的拳头紧紧攥着,和他预想的一样,路人们根本不会理会他歇斯底里的吼叫。
“是吗,触怒学长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吗?”
“这些理由还不足够吗?”
“我知道的,学长是真的在生气。但是你所说的并不是惹怒你的理由哦。”
“你不知道!你......你就只是一个会给别人带去不幸的人!”
不,她根本不是人!
“既然学长这么认为,那就当做是那样好了。不过事像在怎么发展也与学长无关——因为学长一无所知,包括对学长你自己。”面对木埃言的愤怒,学妹的微笑始终没有改变过,语调依旧平静。
“你,你又明白些什么?”木埃言抬起僵硬的手,指着学妹。
“可是你又明白些什么呢?”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秋风重新拂过,将他眼前即将落到地面的夏茹轩,一起化为了枯叶,化为了阳光下金黄色的雨。
他的叫喊声,冲破了像被pause键定格了的世界。
周围路过的人都很惊讶,看着向空无一物的地方怒吼的他,大家都以为是青少年独特的情绪减压方式,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人类把我称为‘罪’。”
学妹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再次消失了。
他伸出手去,但是抓回来的只有金黄的枯叶。
“......”
他颓丧地低下头,听着报时钟声在耳边回荡,他以为他总算是变得疯狂了。
是梦,是幻觉,那必然是的——
他忽然疯狂地朝着教学楼跑,跑进楼内,跑上楼梯,冲撞到上下楼梯的行人。
他要跑到教室,跑到自己所在的班级里,跑到自己的座位上,那座位的周围,有着一定能证明自己已经做梦做到魔怔的证据。
“夏茹轩呢?”冲进教室的木埃言遇到同学立马就问。
“哦你找你的夏大小姐啊?她......”
“她人呢!”
脸色铁青的木埃言喘着粗气问周围的同学。
“这个放学的点,在老师点名前她一般不都会上天台去把你去叫下来的嘛?你下来的时候没看到她吗?”
坐在木埃言后座的高熙原转着手中的笔优哉游哉地说。
“啊,我知道了......”木埃言捂着嘴叹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诶?你不等你的夏大小姐了?”
高熙原的声音并没有追上已经踏出教室门的木埃言。
“他俩是不是闹啥矛盾了?”周围的好事者巴不得有点小八卦。
“嗨,两口子还经常有拌嘴的呢,小打小闹算点啥。”高熙原将转掉到了地上的笔捡起来,然后在原位子上伸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