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音照着高熙原给的地址来到了这里——墨上霜的住所。
老旧的门铃只被按响了一声,掉了绿漆的房门就被这间屋子的主人打开了。
没有贴砖而裸露在外的水泥墙、没有安装上扶手的二层铁楼梯、还有没撕掉塑料封膜的铝合金窗框......
像这样的房子在盈来府台别墅区的周边不算少见,它们之中大多数要么上面圈画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被黑黄的警戒线围着房区院子拉起,要么就是施工到一半就因为各种原因而停建。
杏音走在路上的时候能切身的感受到这条街取名取得名副其实。
——空楼路。
名字是叫空楼路,不过空楼路也不至于真的像条鬼街一样一个人都没有,在周边还是会有一些完整的房子,它们便成为了流浪汉们青睐有加的安身之所。
然而真正算得上“住户”的,在这里仅此一家。
跟随屋主入门,和来时的路两旁别墅房林立的拥挤相比,空旷的房间、纯白的墙漆、一张矮脚桌、桌上的一只砂壶和几个杯子意外的充满了名为简约的美感。
“杏音同学,有事情电话上说就可以了,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我会尽力的......”
墨上霜抬起砂壶向杏音的杯子里斟了半杯茶。
他是这间屋子的屋主。
“有些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认为当面问你会比较好。”
两人在矮脚桌的两边相对而坐,墨上霜抬起头就能看到杏音从容之下的忧愁。
大概是木埃言出什么事了。
“那天你对我说的,‘让木埃言小心’,那些不好的东西是什么?”
跪坐在垫子上的杏音双手搭在膝上,半身前倾着。墨上霜从来不知道面前这个给人印象腼腆内向而且随和的少女还会有如此锐利的眼神。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直觉......我只知道有不好的东西,或者说他最近遇上了糟糕的事情。”墨上霜的回答有些吞吞吐吐。
“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他?”
“我早就说过了,在告诉你之前。杏音同学,你与木埃言相识的更早吧?至少在我认识他之前,你们就已经相处很久了......所以你还不了解他吗?”
“我......”
真的了解吗?
“他是一个黑色的人,不管遇到任何颜色,怎样涂画,别人都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黑色依旧是黑色。碰到任何事情他都不会让别人都看不出来,他只会想着全部一肩扛,能做到的不管多艰难他都会闷声完成,吃不下的他也一股脑囫囵下肚,他就是那样的人。可是他只是一个黑色的人而已,并不是黑洞,不可能什么都能用他自己的黑色去抹平,总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墨上霜很熟练地把对木埃言的印象概括出来。
坐在杏音对面的文弱男生对朋友的担忧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他担忧的理由又从何而来?
很多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你对自己的直觉这么有自信?”杏音问。
“我......好吧,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出于怀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墨上霜摘下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苦笑了一下,“我的直觉,算是一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我也不想称它为超能力,因为这样的能力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能看见人们的颜色。”
“颜色是指?”
“字面意思,就是颜色。我眼里的每一个人身后都好像有一盏单色的大彩灯,我就是站在那个背光处看着他们的人。
每个人都有对应的颜色,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每个人的颜色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倒是更愿意把那种颜色称为‘灵魂’的颜色。每个人都有与人相处、交往的方式,他们都带着格式各样的面具,只有颜色不会骗我。
说起来也有些可笑,这个能力还是有些麻烦的,它除了把我变成了一个倒霉蛋以外,还会影响我的视觉......你看,我带着的眼镜并不是普通的眼镜,而是我拜托别人做的弱色眼镜,如果不把色光滤掉的话,我看人们的样子就只是一个一个发着不同光的人影,更别说看人五官什么样,穿着什么款式的衣服了。”
“木埃言他知道吗?关于你的......能力。”
“如同一开始对你说的那样,我告诉他这是我的直觉,他就没再过问了。所以我像这样告诉别人的,这还是头一次......你一直觉得我是个比较‘特别’的人吧?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特别’了,哈哈,啊哈哈。”
文弱男生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他不太擅长在对话走向尴尬的时候用笑声来解场,现在反而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平常都没有和女生说话的机会。
“根据人身上颜色的情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判断人的近况,比如心情怎样,健康状况如何这种笼统的信息。所以一旦颜色有了异样,毫无疑问是有事情发生了。”墨上霜总结了自己的判断依据。
“所以木埃言的颜色——你刚刚说了是黑色对吗?——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人的颜色仅仅是在各自的人影范围内呈现出来,可是木埃言的颜色,在最近两周......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后来我确实看到了两个黑色的人影,起初还是模糊的,在我告诉你的那天,它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了,就像另一个人,跟在木埃言的身后。”
现在回想起来墨上霜还会冷汗直流,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片,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恐怖片。
“那就是你看到的,‘不好的东西’?”
墨上霜点点头。
“因为我不信任你,所以你把关于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