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港教堂内,除了正厅,还有一处供教堂内工作的人员用作日常生活场所的后院。
被称为是后院,其实和正常的民居没有什么区别。
卧室,客厅,厨房,设施齐全。
“虽然凉了,但是还是很好吃。”坐在餐厅长餐桌上的海伦用餐巾擦了擦嘴说,“呀,该怎么说呢?真不愧是玛尔杨的手艺!干得漂亮!”
“多谢赞赏。”sister玛尔杨将焗饭的锡纸盒子收拾干净后,擦干净了桌面,坐到了沿餐桌旁摆放的椅子上,“说到干得漂亮这一点,您也是一样的。”
“是这样吗?我倒是觉得我做了些什么,却好像跟什么都没做一样。”回想起来,海伦不免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打败黄金雨的是木埃言和罪。
选择否定罪的是木埃言。
使用妖刀“渡言”与罪战斗的也是木埃言。
妖刀“渡言”是“借”来的。
决定事情结果的是木埃言。
......
要说真做了些什么的话,也不过就是让木埃言作为替代介入这次的事件之中,在把妖刀“渡言”借来和归还上欠了两个人情罢了。
“很符合你的风格。”sister玛尔杨淡然地说。
“呀,修女小姐是在夸奖我嘛?”
“事实就是如此。在经络纵横的方寸之上占星围地的是黑白的棋子而不是棋手,你不就是下棋的人么。”
听到这话的海伦没有接着话回答,他留出了一两秒看了看窗外的月亮。
下棋的人,似乎总有人喜欢以这么一个身份自居。
幕后操盘,运筹帷幄,事像万物尽在手中。
真的是这样吗?
至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这样,就算在自己亲爱的学生眼里也不例外。
他又转头看向玛尔杨,然后笑了:“那就算是这样吧。”
sister玛尔杨自从和海伦相识到现在,回想起来,在他的面前,无论事态如何发展,最终都会带给他想要的结果。
——也就是平衡。
想要使得天平保持平衡的持秤人不会用手去固定天平的转轴,正确的做法是在天平两端的秤盘里放上等重的砝码。
海伦就是这么一个人。
“是这样的。”玛尔杨再次肯定,“你不就是如此计划着才向教会方揽下来负责处理这次的事件吗?”
“呀,真是瞒不过修女小姐......”海伦打着哈哈,把桌子上的一支黑皮诺干红打开,倒入了旁边的两支高脚杯里。
“海伦,其实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像这样为了他人考虑而去做的事情,以正面角色的立场来不是更方便吗?......”
“——喂喂喂,问句太多了喔,玛尔杨小姐。”
“什么......”
“问句,问句啦问句。交谈的时候适当用疑问句或者反问句引导别人的思维或者让他人产生同意的倾向确实很好,但是问句太多了会让人在精神上感觉不适与负担的哦。”
海伦打断了sister玛尔杨的话以后,将倒好的一杯红酒递到了她的面前。
“多用陈述的方式说出命题型的语句,将思考的自由和判断权交给对方,才是平衡的交流方式。”
玛尔杨接过酒杯,若有所思地小小抿了一口。
“所以不用刻意去表现自己的立场,不要刻意引导他人。让他们自己去看,那才是最真实的事像。”
“我......学生明白了。”
比较单纯地从结果上来看,事件被彻底解决也是多亏了这样的“平衡者”的观点。
玛尔杨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在玛尔杨深感佩服的同时,她听到了海伦的像是在笑一样的叹气声。
她第一次看见海伦那样的表情。
这时候应该问,但是问些什么?
“黄金雨被彻底地消灭了,与黄金雨直接相关的一切全部消失了。”
海伦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望着月亮说。
“罪消失了......也不是消失......怎么说呢.......哦,她不是罪了,至少已经不是会直接破坏事像平衡的怪物了。”
海伦又添了一杯酒,摆到了桌上。
“那为什么这酒还是感觉越喝越闷呢?果然这玩意不是勃艮第本地产的吧!”
他看着酒杯,液面上隐约映出了那一弯月轮,红到发黑。
“呀,老实说,罪消失......不......罪改变了身份以后我还是挺为她感到高兴的。曾经作为人类、曾经作为异想化的她不管曾经遇到过什么,或者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理由,对她而言,她的异想和她背负的东西都太过于沉重了......”
海伦说着忽然转过头面向sister玛尔杨。
“全世界的罪孽背负于一身,然后以自己的牺牲来换取没有罪恶的世界,即使很沉重,但也确实是值得为之付出的理想。换做你,你会这样做吗?”
玛尔杨没有回答。
“换做我,我当然也会这样做。”海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令玛尔杨意外的答案。
“罪的理想是打破事像平衡的异想,那样的做法不是不合乎逻辑的吗?”
“那确实是打破事像平衡的异想,但是按照逻辑来说确实是可以实现的。”海伦肯定地回答。
“那为什么要......”
“不合理的是那之后的结果。你想象一下,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失去了罪恶的世界......”海伦的话忽然中断,他举起杯,将红酒连同杯中的月光喝了下去。
余下的是杯中的空白和修女小姐的思考。
顺着海伦的话——一个没有罪恶的世界。
是怎样的?
......
“我......无法想象。”玛尔杨放下了手中的空杯。
“因为过于不合理,所以无法想象。没人能够保证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