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画册, 红枣把装了五百八十两银票的信封递给谢尚:“世子,这是您过去二十八个月的月银。您收好!”
“都理好了!”谢尚打开信封看了一眼, 随手递给刚送信封来的照琴, 告诉道:“拿去给显荣!”
红枣早知如此,不以为意道:“都理好了。除了……,余下的两万一千九百零八两都打进廖庄公账!”
谢尚信任红枣, 闻言只关心一件事:“丰儿也立了账?”
红枣点头笑道:“立了!丰儿的月银一个月虽说只有二两——说起这事,呵,亏我先前还给三房的恒瑾他们添过月例,轮到丰儿,竟是一点没想起来!”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想着她怀孕生产, 谢尚可没有,红枣忍不住抱怨:“世子也不提醒我!”
谢尚心说:怎么提醒?他自己都忘了月例的事,还被他爹给拿住了。
不过当着媳妇, 谢尚自我检讨道:“这件事原是我想岔了。先我想着月例又跑不了,早领晚领都是一样。横竖咱们又不差钱使。就没提。”
红枣听之有理,笑道:“也是!对了,为咱们不在家乡,爹把先前庄子出产的菜米也都折银给我们了, 又给丰儿加了八个奶娘的月例。”
“世子,”红枣跟谢尚商议:“我琢磨着丰儿这点子大, 才吃多少米菜,使几个人?倒不如把这些月例折银加上年下的压岁钱都存起来, 如此日积月累的,到他成年,便是过万的银子钱。需要的时候一气拿给他,让他知道家里长辈对他的疼好!”
谢尚听了红枣的打算, 不免忆起早年自己放任奶娘贪墨的蠢事,告诉道:“红枣,你想的周到,不过丰儿六岁之后将会搬到外院书房。丰儿有了自己的院子,自然也会有自己的小厮,然后年节就要下发节赏。”
“咱们家的节赏,”谢尚轻笑:“红枣,你是知道的。”
“依我说,不如给丰儿立两本账:一本明账记录月银、压岁钱、祠堂夏秋两季租子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明面上的收入,一本暗账计录爹与他的柴米折银、衣裳折银等分例。”
“等丰儿六岁搬出内帷时,你把那本明账给他,让他学着自己看账、记账、算收入支出;另一本暗账还是你记着,待他成年加冠时给他,都不晚!”
红枣没想到谢尚还有打小培养儿子财商的超前意识,自是满口答应:“世子说的是,还是世子想得周到!”
谢尚见状不过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世子,”红枣又拿出地契信封给谢尚:“这御赐田庄的地契,我已使丫头描绘了下来。这地契还是你收着比较妥当。”
谢尚点点头,扬声唤人:“显荣!”
显荣赶紧答应着跑了进来,谢尚将地契递给显荣:“送书房收好!”
红枣没想显荣现在还在,有些诧异地拿起桌上的怀表看了一眼——已近亥正。
谢尚见状问道:“外面都还有谁?”
显容答应:“都在!”
谢尚点点头吩咐:“这天也好早晚的了,都散了吧!”
显荣答应着去了,谢尚方跟红枣解释:“今儿爹定管事时,重申了家法。”
一句话红枣明白了:显荣他们这是被敲打了。转想起晓乐破格被任为田庄管家的事,红枣心里一动:会不会也是敲打的一环?
换位思考,她是谢姓小厮,本来按步升迁,但忽然某一天专属的上升位置被空降占领——这打击,唉,职场混过的都知道,抑郁两月都是轻的。
但从管理角度讲,空降管理岗位的做法虽说厚黑,却是能减少组织内部的拉帮结派,小团体主义,有利于企业运营,是大多数现代企业的选择。
企业?
假设诚意伯府是个企业,红枣忍不住想:她公公是企业ceo,谢尚是二把手、接班人,管家管事是各部门经理,其他仆从都是普通员工——那么以当下谢家上下连庄仆在内,过万人的规模,这在前世都是妥妥的大型企业了。
由此便少不了一套完善的人事管理奖惩制度……
谢尚看红枣长久不说话,出声问道:“红枣,你在想什么?”
“家法!”红枣回神,笑道:“世子,似我家常常听说家法,却从没见过《家法》。”
谢尚正发愁如何跟红枣提家法的事,闻言正中下怀,笑道:“咱们家的《家法》原是爹早年制定的。本来你想看容易,我书房就有。只一样,今儿午后说起《家法》时,爹说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时过境迁的,《家法》得重新修订——所以你想看,还得再等几天!”
“几天就能改好!”闻言红枣忍不住惊叹。
谢尚谦虚:“咱们家才刚封爵,在这《家法》制定上哪可能一劳永逸?如此爹说倒不如先拟个粗稿出来暂用,不然上下这么多人,连个规矩都没有,外人看着也不像。”
这不就是前世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经验吗?红枣心说:难为她公公这个土著也能知道。
“爹还说什么了?”红枣好奇追问。
对着媳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谢尚故意道:“爹说咱们家一家子文官,以文封爵,于《家法》里也当体出圣人说的‘仁者爱人’来。”
“仁者爱人?”
红枣犹在琢磨谢子安的言外之意,谢尚已然笑道:“就是不能似茶馆说书嘴里说的那些武将一样,动不动就是‘来啊,拖下去,重打四十军棍!’”
看来她公公的穷讲究也不全是坏事。红枣闻言也撑不住笑了:这不就坏事变好事,要减少对仆从的体罚了!
果然是事有两面,不可一概而论。
眼见逗乐了媳妇,谢尚心里得意,又道:“由此爹便取了亚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句让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