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这丫头有多爱陈满谷。
千辛万苦的将他从救回来,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个月;嫁给他之后,遭受了冷暴力,成亲三年未碰过她。
她却没有丝毫怨言,一如既往的爱他,忘了自己,卑微到了极致。
也正因为知道这丫头的心思,自己才忍痛让她跟陈满谷回去。
可谁想到,她竟会提出和离?
陈满谷急声道,“宝,何至如此。咱们之间……”
杨如宝凄婉一笑,打断他的话,“你给一平民当上门女婿,这是你们家族的奇耻大辱。不和离放你归去,难不成等他们来杀我们全家吗?”
许真真也不禁变了脸色。
此事若处理不好,当真会惹来杀人之祸。
可凡是都有两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她沉默了片刻,道,“如宝说得没错。满谷,你家族会将此事视为你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只是,若往深处想,此事可大可小,就像一把双刃剑,看你怎么用而已。”
陈满谷原本都有些绝望了,听她这么说,忙问,“怎么说?”
许真真眸光深深,“你当初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是我这丫头一步一步、从深山老林里把你背回来的。你不愿意入赘,是我逼迫你的,这点是我不对。
可如今为了你和如宝,你必须这样说:你养好伤,却失了忆,无处可去,又与她暗生情愫,才以身相许做了上门女婿的。”
陈满谷皱眉,全村人都知他是被逼着上门的,他为何要……他忽然醒悟过来。
把被逼说成自愿,结果会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们会说宝儿心善救了他、杨家大义收留他,而他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如此一来,他上门做赘婿这件事,会成为一桩美谈。
若是家族强制他与宝儿和离,便会被世人诟病。
唯一的法子,是派人来和岳母谈,看能否重新操办这场婚事,从“嫁”变成“娶”。
然后,他与宝儿在一起,就变得名正言顺。
不得不说,这个岳母很精明。
他沉吟了片刻,“此计策甚好。明日小婿便去省城,将此事宣扬出去。只是,村里人都知详情,只怕会……”
“事关重大,我会找里正、族老商量,让全村人配合咱们的。当众口一致时,假话也变成了真。哪怕有个别人捣乱,也无惧。”
许真真停了下,又道,“你家族既已得知你的消息,你现在就该开始行动,将此事在国都宣扬开去。制造舆论,让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他们若是暗地里出手,咱们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陈满谷点头,沉声道,“小婿这便去省城做安排。”
许真真问他,“国都太远,鞭长莫及,你家族怕已对驿站监控,消息递不出,你可有其他法子了?”
“小婿有几个相熟的江湖侠士,给点银子,让他们往国都跑一趟,找些说书先生,将此事当故事般,在茶馆说开。”
许真真点头,“此法子甚好。只是……”
杨如宝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娘,我不想随他去国都。”
许真真一愣,“为何?”
她幽幽地道,“国都太过遥远,我不想去。”
通红的双眸里满是委屈、不舍。
远嫁啊,一去就几乎是老死不相见了,有几个姑娘愿意的?
许真真很是心疼,“丫头,娘也舍不得你远嫁。那要不,你与满谷和离算了?”
陈满谷傻了眼,不是在商量着怎么解决事情么?怎的又说到和离上来了?
他定了定神,看着杨如宝,“宝,我不会与你和离的。你若不喜欢国都,等咱俩回去禀告了父母,再回来这里。”
杨如宝吸着鼻子,“真的么?”
“真的。”陈满谷信誓旦旦。
许真真欲言又止。
国公府的公子,可不是说走便能走的。
但是,她又不希望,这两夫妻和离。
思来想去,她道,“满谷,等你把消息发散出去后,你就先回国都吧。与家人沟通好了,再来接如宝也不迟。”
杨如宝又说,“娘,我不想去国都。”
许真真反问,“那你想和满谷和离吗?”
她咬着下唇,没有说话了。
她方才觉得与陈满谷没有可能,才鼓起勇气提和离。眼下既已有解决的法子,她便不会再做那愚蠢之事。
可是……国都离家山长水远,她真的舍不得离开家乡和亲娘啊。
抉择好艰难。
陈满谷搂了搂她,“宝儿,莫要担忧,万事有我。”
……
许真真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一直到晚上,全家人洗漱完回了房,她才一拍大腿,急急忙忙的就去找陈满谷。
来到这对夫妻的房门口,她差点直接就往里边闯。
好在那些异样的声音,先入了耳。
“你、你放手,不然我就、我就喊人……唔,混蛋……”如宝气急败坏的声音像是被堵住,只发出“呜呜”之音。
不用猜,也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