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语重心长地道,“你在年末那两场诗会闯出了名声,几个老家伙已放出了话,只要你考取了举人,无论如何也要为你弄到官身,你争气些,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杨瑞硬着头皮应声。
他有些后悔在年末时参加诗会。
原本是北省的一些青年才俊吟诗作画、把酒言欢的聚会,他一个中年人硬是挤进去,显得非常突兀。
但是,因为吃鱼吃出了感情,方院长和大儒他们全家上下,都对他热情得不得了,惹得那些原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公子哥,越发针对。
于是,就有了诗词大比拼。
他身处其中,原本想推掉,便遭到他们语言暴力,冷嘲热讽。
说什么他是“懦夫”,年纪这么大,也出来争风头。
加上大佬们也想看看他有没有“料”,便起哄。
那他能怎么着?
骑虎难下,只能应战呗。
自己不会也没办法,只能借用古人的杰作了。
好在他记性不错,那些著名诗词,都刻在了脑子里,无论他们出什么题目,他都能信手拈来。
可万万没想到,他装逼过头,每首诗词出来都一鸣惊人,成为全场的焦点。
最后,还让他荣获“诗圣”的雅称。
温老爷子与有荣焉,看他的目光,就跟看待自己儿子一般,对他寄以厚望,时刻盯紧了他。
其实不仅仅是他,就是整个北省的文人书生,都放长双眼等着他中举呢。
这压力多重,可想而知。
而且,他二月份就得下场了,时间不够。
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只能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窝在房间里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真真也没让外边的事烦他,里里外外一把抓。
与郭谦等人开了会,制定新一年的计划;族老会重组,族会的细则要宣读……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作坊的事,丢给孩子们。
他们有多大的本事,就做多大的生意,哪怕接不到单子都无所谓,她手头暂时宽裕,先挺过去再说。
此外,她最大的牵挂,便是杨如玉那边。
一入江湖深似海,寻常百姓根本打听不到那些门派的消息。
她思来想去,只能让老爷子从国都那边再联系陈满谷。
而就在她提出这个要求的第三天,如玉和铁柱两人居然回来了!
两个孩子都很瘦,面色有些发白,手上全是老茧,可见是吃了不少苦。
但是,他们的气息和精神,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如玉彻底褪去少女的青涩,英气勃勃,仿若即将上战场的女将军般,意气风发;铁柱的身段抽长了一大截,成为一个俊秀的少年郎,浑身却散发出与他年纪不符的沉稳老练气息。
“可算回来了。”许真真搂着女儿,既欣慰又心疼,眼眶湿润。
她才刚穿越过来时,表面看似强悍,实际内心惶恐不安,是这个力大无穷的丫头陪伴自己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因此,在她心里,是稍微偏爱她的。
牵肠挂肚这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多不容易啊。
如玉红着眼眶打量她,“娘,您瘦了。”
“没事,娘是刻意减肥才如此。”许真真拉着她进来,又去看铁柱。
“东家。”铁柱给她恭恭敬敬的行礼。
“哎,好孩子。你家我给安顿在村尾那间小破屋里,不过我有让人修葺了两回,刮风下雨都不怕的,你回去看看你奶奶去。”
“那我爹娘呢?”
“他俩在后山的作坊做工,每个月能有一两多工钱领,足够温饱了,你不用担心。”
铁柱眼里满是感动,“噗通”就跪下了,不住给许真真磕头。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许真真忙伸手去拽他,发现他脸上竟挂着两行清泪,心里头就被针刺了似的疼。
“小小年纪就让你去吃苦学武,可苦了你了。你若是不愿回宗门,那……便不去了吧?”
铁柱摇头,一个字不说,只是流泪。
他看起来面上挺刚强的,实质上内心很柔软。到底是半大的小子,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情绪便有些压不住。
杨如玉轻声道,“娘,我们是随师尊出来办事的,明日就走。”
许真真一诧,“这么匆忙啊?就没有个假期什么的么?”
杨如玉摇头,“师父说我俩起步太晚,怕是学个三五年都不能出师,让我俩憋着一口气,不要松懈。”
“如此。”许真真强笑道,“那你去见见你爹,外公外婆他们,我去库房给你准备点东西,给你带回师门。”
“什么?”杨如玉猛地瞪圆了眼睛,“我爹他……回来了?我还有外公外婆?他们全都死而复生了么?”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呀。”许真真笑嗔道,“你爹是你亲爹,你外公外婆是我的义父义母。来,过来见见。”
话还未说完,杨如玉就已经扭头,大步往里边走。
爹娘的房门没关,她瞧见一男子坐在窗边,眉目疏朗,气质儒雅,一如记忆中的模样,顿时激动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