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叔丞相言重了,公父薨了,丞相也老了,秦魏之间再战又有何意义!”
嬴渠梁苦笑,脸上满是无奈:“此番入骊山军营,渠梁打算送公叔丞相回国。”
闻言,苍老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动容,公叔痤打量了嬴渠梁一眼:“秦君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要不然卫鞅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嬴渠梁点了点头。
公叔痤压下心头震动,明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嬴渠梁,一字一顿,道:“秦君有何要求,不妨明说!”
嬴渠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他付出巨大的代价,自然要得到保证:“秦魏言和,从此相安无事!”
“渠梁一心想罢兵,鼓励农耕,这些年生死大战,除了生灵涂炭外,并没有丝毫的好处。”
“无论是秦,亦或者魏都一样,公叔丞相深明大义,不知可愿与渠梁谋秦魏修好?”
公叔痤打量着面前这个神色肃然的青年君主,在他看来嬴渠梁身上有一种令人折服的真诚与自信。
沉默了片刻,公叔痤意味深长:“纵然秦公薨了,然而老夫被秦军俘虏,纵然回国,也不负魏相,纵老夫有心,却也无力。”
“我大秦恭送丞相回国,自不让丞相为难,此番丞相回魏,是带着战胜之功回去的。”
嬴渠梁脸色肃然,朝着公叔痤:“秦魏可以重新划定边境,作为渠梁的诚意,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公叔痤抬头,看着神色从容的嬴渠梁,心下感慨万千,秦国出现了如此君王,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若依秦君,这边境如何划分?”
见到公叔痤动心,嬴渠梁心头暗松一口气,语气坚决:“就以石门之战前的边境为准,河西之地属于魏国。”
“等丞相休养几日,嬴渠梁以魏王特使的名义,送丞相回安邑!”
大敌!
这一刻,公叔痤第一次对于眼前的年轻君王心生忌惮,如此大胆从容,如此果决魄力,他仿佛看到一代霸主冉冉升起。
“嬴渠梁,本来老夫很乐意,但是你的表现,让老夫有些犹豫了,也许庞涓才是对的。”
公叔痤死死的盯着嬴渠梁,语气苍老,杀机凌厉:“向你这样的人雄,死了对于魏国才是最好的。”
“如今的魏国,灭不了我大秦!”
荒冷笑一声,朝着公叔痤:“我大秦被你魏国压缩得已经到了极致,若是魏国继续逼迫,我老秦人不惜一战!”
“若庞涓领兵到来,我大秦举国血战,老秦人从不畏死,到时候,秦国也许灭了,作为中原霸主的魏国难道能全身而退不成?”
“老公叔,魏国真正的劲敌不是秦,而是已经崛起的齐国与楚国!”
“在中原有句俗语: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秦国一穷二白,而魏国乃中原霸主……”
这一刻,石室中气氛骤然凝固,谁也没有料到,因为公叔痤的一番话,在一旁看戏的荒介入了其中。
开口便杀气腾腾。
明明处于劣势,却张口威胁公叔痤。
双方剑拔弩张,卫鞅苦笑着朝公叔痤,道:“老师,魏国的目标应该是中原沃土,而不是西陲蛮荒。”
说到这里,卫鞅转头向嬴渠梁与荒开口:“秦公,可否给鞅与老师一点空间?”
“好!”
点了点头,嬴渠梁与荒转身走出了石室。
等嬴渠梁与荒走出去,公叔痤目光落在卫鞅身上:“鞅,你也觉得我大魏灭不了秦?”
“灭的了!”
卫鞅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但,目下灭秦,对于魏国并没有多少好处。”
“方才荒所言并不虚假,齐国,楚国已经崛起,正在挑战魏国霸权,当下的魏国最重要的并不是灭秦,将自己拴在战争的泥潭中。”
“而是将自己从这泥潭中解放出来,遏制齐楚,维护自身霸权!”
说到这里,卫鞅话锋一转:“老师,鞅入秦前曾前往少梁邑战场仔细的观察过,秦军士卒全部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他们都是前胸中箭,秦人悍勇,如今秦国先君又因魏国而薨,一旦开战,秦人必气势如虹……”
……
“隆隆隆……”
骊山军营外。
地面震动,荒与嬴渠梁对视一眼,神色瞬间凝重:“君上,这是骑兵推进的阵势……”
“子岸!”
“君上,公子虔来了!”子岸神色复杂,他有一种逃离此地的冲动。
嬴渠梁是新君,而赢虔是他的上级,此刻赢虔纵兵而来,子岸越想越害怕。
骑兵纵横,尘土飞扬,一瞬间,黑影不断地放大。
“吁!”
为首一人,一把勒住马缰绳,战马骤然而止,与此同时,正在进逼的骑兵,在同一时间停下。
令行禁止,好一支精锐。
“渠梁,让开!”赢虔虎目如炬,眼中杀机犹如实质:“本公子要拿公叔痤的人头祭奠公父!”
闻言,嬴渠梁脸色骤变,连忙上前朝着赢虔:“大哥,公叔痤不能杀,他我有大用!”
“二哥,公父因他而薨,杀公叔痤祭奠公父,这是我秦人传统!”少女俏脸森寒,咄咄逼人。
“今日公叔痤必须要死!”
“莹玉不得胡闹!”呵斥了少女,嬴渠梁看着翻身下马,怒气冲天的赢虔,道:“大哥,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秦国,公叔痤不能杀!”
“君上,我要理由!”赢虔盯着嬴渠梁,半响蹦出了六个字。
“我打算送公叔痤回安邑,以石门之战前的疆域为界,与魏罢兵言和!”
“嬴渠梁,你这是叛国,你置公父于何地?你置战死河西的老秦人于何地?”这一刻,赢虔目眦欲裂,彻底怒了。
连渠梁都不叫了,直接是嬴渠梁,特别是如今君臣有别,由此可见,此刻赢虔心头的愤怒。
“君上,我们胜了,先君薨了,公叔痤是我军俘虏,为何要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