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楠今天怎么回来啦?”外婆一开门,看见周妈黑着脸领着周正阳,心觉不妙,“哟,还带着阳阳!这孩子长高了哎!”。
“没什么,带阳阳回来住两天。爸呢?”周妈将包随手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对周正阳道:“你去外婆屋里写作业去,妈妈跟外婆说会儿话。”
周正阳“哦”了一声,便无精打采的进了内屋。
“你爸跟老战友们聚会去了,回来一准的喝多。”外婆一边应答着,一边将周妈拉到一旁,“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跟国庆吵架了?”
周妈眼神闪躲道:“没有。就是想你和爸了,回来看看。”
“你可别骗我,这不年不节的,你好端端的回来干什么,还领着阳阳,吃饭了没?”外婆眼明心亮。
“没有。说走就走的,一会儿你随便下口面条什么的,我们将就对付一口就成。”周妈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妈,我有点累了,进屋靠一会儿。”
“哟,这都几点了,饭还没吃,你看看你这过的,诶!”外婆叹了口气,道:“去吧,靠沙发上闭眼睛眯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们。”
吃罢晚饭,周正阳仍旧回到里屋写作业,周妈则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手上的遥控器胡乱的调换着频道。
“你别按来按去了,跟妈说说,你跟国庆怎么回事。”外婆洗了一个胡萝卜递给周妈,“多吃胡萝卜对眼睛好。”
“没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呗。”周妈咬了一口胡萝卜,嚼了嚼。
“怎么就过不下去了?你们年轻人不要冲动,遇事多想想,你这不还有阳阳呢嘛!”外婆皱起眉头。
“要不是因为有阳阳,早该离了。”周妈无所谓道。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可别乱说了,呸呸呸!”外婆对着地面呸着口水。
“诶,妈,你别劝了,我是真的不想跟周国庆过了,没意思。”周妈将吃了一半的胡萝卜放在茶几上,拿起一个抱枕抱在胸口。
“他是外面有人了?”外婆问道。
“就他那样的,谁能看得上他?也就是我眼睛瞎了找了他。”周妈突然提高了声调,随即又平静道:“他把家里买房子的钱都拿去投了副厂长亲戚家的债券。”
“什么!”外婆一听,摇头道:“小周这事办的糊涂,前天电视里还讲呢,现在很多皮包公司搞什么金融债券,利率高的很,就是为了套人本金,这个不能碰的,正正经经的在你们国营银行办个定期存款不好嘛,怎么也不跟你商量一下就拿给外人了呢!”
“他主意大着呢,跟我商量?我算是哪根葱,他的眼里只有他们的那个孙副厂长!人家随便说一句,他就当圣旨一样,屁颠颠的双手把钱奉上,什么都不管不问了,至于家里要不要生活,要不要储蓄,跟他统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周妈说着说着,委屈的眼角流下泪。
“好了,不哭不哭。”外婆撕下一节卷纸递给周妈,“你让他跟领导好好说说,就说家里急用钱,咱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把钱先还给咱们呢?不行先给一部分也是好的呀,那个什么利息什么的,我们不要了。”
“妈!你怎么这么天真!他现在是铁了心的相信他的领导不会骗他,他跟我说人副厂长跟他讲,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是看得起他拿他当自己人才让他跟投的,不然这种好事哪里轮得上他。您说是什么脑子才能相信这种鬼话!你搞不清楚,你问问我啊,问都不问,直接就拍板做主了,你说他眼里都没有我,这个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周妈越说越是伤心。
“诶,那现在怎么办呢,这么大个事,妈一下子也没了个主意。”外婆道。
这时,外公聚会回来,屋里顿时弥漫着酒臭气。
“亚楠回来啦!”外公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同周妈打着招呼。
“爸,你怎么又喝这么多,来来来,我扶你。”周妈急急的从客厅里出来,搀扶着老人。
“不用,不用,我没喝多。”外公点点头,打了一个酒嗝,“无事不登三宝殿,回来躲事来啦?”
周妈低下头不言语。
“哎呀,老头子,你别问了,快先去洗洗用用水,一身的味儿。阳阳也来了,写作业呢,一会儿迟了别你跟孩子抢着用。”外婆说着就将外公推向卫生间。
“亚楠,我跟你说,遇到再大的事儿,都不准离婚。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怎么生活,还不是得投奔父母?那男的倒是快活了,按月付个抚养费,两手一撒什么都不用管了,回头孩子长大了还是跟他姓!你有本事就丢下孩子,不过我得提醒你,要先找好了下家才能丢孩子离婚,不然你这辈子再找就难啊!”外公拿着外婆递来的换洗衣物去了卫生间,留下外婆与周妈在客厅面面相觑。
“你爸毕竟当过干部的还是有眼力,你看咱们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先把话倒出来了。”外婆道。
卫生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用水声。
“妈,我爸他退休前就是一个小科长,这算是哪门子的干部!”周妈叫嚷道。
“科长怎么了,科长手下不也是有好几个科员嘛,你别拿村长不当干部的,你和周国庆现在混的都还不如你爸呢!”外婆顿了顿,“亚楠啊,你爸其实说的也在理,你看看要不先在妈这儿住几天,气消了也就领着阳阳回去了,日子还是得接着过。再说了,现在也没说这钱就要不回来了啊!”
“妈!你还要我说几遍!”周妈听着外婆和稀泥的话,又急又躁,眼睛快速的瞟了瞟,拿起沙发上的几个枕头就向地下扔去,扔完不解气,又将吃剩的半根胡萝卜照样丢出。
“哎呀,亚楠啊,你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