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阳家最近鸡飞狗跳,不甚安宁。
自从和奶奶一起生活之后,各种不便之处就都涌现了出来。
“妈,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隔夜的剩菜剩饭不要放在桌子上,要放到冰箱里。还有,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最好不要吃剩饭剩菜,每天吃多少就做多少,吃不完就倒掉。”周妈不厌其烦的又一遍絮叨着,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烦躁。
“哎呀,你们年纪轻不懂事的,这冰箱不能开啊,可不就是一个电老虎!我昨天晚上不是把插头拔了吗,你可千万别再给插回去了,那电表走的跟飞一样!”奶奶念叨着,要去检查冰箱的插头,“现在条件好了,有的吃了,你们就穷讲究,剩饭剩菜有什么不能吃的?我们小的时候没有吃的,啃树皮,吃过火的蝗虫。人呐,肚子饿起来,讲究不了那么多的。我那个时候生安庆和国庆,大饼上长了绿毛,还不是拿刀刮掉了照样吃,我看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就你们城里人精细。这人呐,太精细了不好,反而容易生病。”
周妈很是无语,“妈,现在不是过去了,你现在还看过哪家吃树皮的?还有啊,这剩饭剩菜里面都是亚硝酸盐,对身体不好,你这吃不完又不放冰箱,容易滋生细菌啊,吃了要得肠胃炎的!”
奶奶只装作听不见,不搭理周妈,随即打开防盗门,将之前放在过道上的破旧纸箱捡进屋内开始折叠包扎。
周妈见状,立即炸了毛,“妈,您这是搞什么呢!我们家成拾破烂的啦!您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玩意儿头啊,脏死了!”
“不脏不脏,这都是宝贝,是钱呐!你当这钱是大风天风刮来的啊,不都是从这些地方抠搜出来的。你真是好日子过惯了,我跟你说,这纸箱折折叠叠能卖不少钱呢!我去外面看过了,咱们楼下就有个收废品的老王头,我跟他都讲好了,我每个礼拜都卖给他一次,他给我按最高价来算。你们看的这些个报纸啊书啊什么的,看完都别扔,拿回来给我,都按纸张算的。”奶奶手上勤快的打包着纸箱,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周妈见纸箱掉下一些碎碎屑屑的屑子,拿起笤帚就要往外扫,“妈,您快别弄了,咱们家本来清清爽爽的,您看您这忙活半天,还得打扫卫生,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最多也就几毛,这劳动力也太不值钱了吧!”
说话间,一只蟑螂从纸箱中抖落出来,惊的周妈跳脚起来,大呼救命。
“妈,快别弄了,有蟑螂啊!”周妈一边拿笤帚扑棱着,一边惊恐的大喊大叫。
“你看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蟑螂嘛,这哪家没有几只呢!我们原来住在江边的时候,那个什么蟑螂啊,蚂蚁啊,臭虫啊,老鼠啊,哪天不是跑出来好几只的,要都像你一样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那还过不过日子啦!”奶奶不紧不慢的坐在小马扎上捆扎着纸箱,用牙齿咬住包扎绳,“我跟你说,这家里面有活物出现,反而说明这家里有人气,有生气!你家里要是空空荡荡的,他们还不来呢!”
“谁要这些臭虫来啊!家里搞的污污淘淘的,这老鼠臭虫要是爬到饭菜里面怎么办!要是爬到床上面怎么办!”周妈拿着笤帚连着追了好几个地方,却还是打不到蟑螂。
“哎,多大的事!真是矫情的很呐!”奶奶摇摇头,收拾完要卖的破烂,又到厨房准备开始忙活晚饭。
在做完小葱拌豆腐之后,奶奶拿出麻油瓶,轻轻的倒了一缕香油后,舔了舔瓶口,确认没有残留的油滴出,这才盖上了麻油瓶盖。
“妈!您怎么回事,您怎么舔瓶口啊!”周妈心中泛起一阵恶心,极为不适。
“我舔瓶口怎么啦!不舔这麻油不是漏出来啦!太浪费了!你像我这样麻油能用一年呢!”奶奶不以为然道。
“这得多脏啊!还好是我今天看到了,合着我们之前吃的饭菜里一直都有您的口水是吧!”周妈道。
“口水能有多脏啊,你怎么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你去问问安庆,国庆,他们兄弟俩小时候,是不是都是我拿勺子从嘴里含一口饭再喂给他们的,这又不嫌我脏了。小儿媳妇啊,你跟我们家老二也成家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肯定亲过嘴吧,你这也不嫌国庆脏了。”奶奶没好气的对周妈道。
“妈,您这扯哪儿去了!这是两码事!您这舔瓶口,您的口水啊,口腔里的分泌物啊,细菌啊什么都顺着瓶口流到麻油瓶子里去了,然后我们再吃,这太膈应人了!不行,我要把这盘豆腐倒掉。”周妈说着就操起盘子准备将豆腐倒进垃圾桶。
“糟践粮食啊!老天爷看着要惩罚你的,我看你敢!”奶奶一副要拼命的架势,“你不吃就不吃,我又不是做给你吃的,我留给我小孙子的。”
周妈本来只是作势,听到奶奶说是要让周正阳吃,当即火冒三丈,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整盘麻油葱花拌豆腐倒进了垃圾桶。
“你个不孝的东西,孽障啊!你当着我的面就敢这样,我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家是个什么猖狂的样子呢!我们家国庆苦啊!小阳阳更苦啊!这样的一个五二歹鬼的妈!”奶奶说着就要去扒拉垃圾桶,试图从里面再挖一些上层没有落到灰的豆腐出来。
周妈懒得抬眼再看,越想越来气,走到客厅又想起今年夏天的时候奶奶为了省电费,硬是不肯开电风扇,热的一家人险些晕过去。
清脆的‘啪嗒’一声,周妈一脚踢翻了放在客厅的小马扎,随即又拿起沙发上的布艺靠枕开始胡乱往地上扔。
“哎哟,姑奶奶呀,作孽呀,你是要拆房子呀!”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