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吴氏知道的比较晚。
主要大家都心知肚明,韩大虎家和程家可不会有什么人情来往。
之前菱宝在他家的时候,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啊,小小的一个人儿,却要干大人才能干的活,上头明明有三个姐姐,但就是可着劲儿地磋磨菱宝。
也没有人看不惯,可骂归骂,骂完吴氏反而变本加厉,这就不是帮忙,而是好心办坏事了,村民们只能偶尔接济一下,给个馒头给口饭。
但现在好了。
菱宝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来了程家,程家可是读书人呢,听听,还要考科举呢。
等程仲谦当了官老爷,那菱宝就是管家小姐了,还能有丫头伺候着,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韩大虎家受苦强?
但架不住有人想要吴氏不痛快。
张氏和吴氏在未出嫁前就认识,同村情谊,原本张氏家中相看的人是韩大虎,可不知道怎么叫吴氏知道了,半路给截胡了,自此两人就闹翻了。
后来又都嫁到北河村,但两看两相厌,表面平静,暗地却汹涌澎湃。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吴氏把手上的水渍在衣服上摸了摸,透着一股“我家不欢迎你”的劲儿。
“这不是有好事和你说吗?”张氏笑呵呵的,一点也不生气。
笑话,想到吴氏听完之后的精彩脸色,她还能生的起气就怪了。
吴氏才不信有好事她能想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问:“什么好事?”
张氏高兴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闺女要飞黄腾达了!”
吴氏:“啥?小娟还是小芳?”
“都不是。”张氏越发高兴了,跟自己捡了钱似的高兴。
吴氏狐疑道:“小兰?你别说笑了,我还有事忙呢。”
就小兰那憋憋屈屈的,能飞黄腾达?
张氏一把把吴氏拉了回来,说道:“菱宝那丫头你还没说呢!我和你说,人程家当家的可会读书识字呢,要考科举的,将来要当官呢。菱宝叫他一声爹,那将来不就是官小姐了?可不就是飞黄腾达嘛。”
“你说啥?”吴氏有点愣。
“我说,菱宝要跟着她那便宜爹当官小姐了。”张氏像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似的叹了口气,“可惜你们和菱宝闹崩了,不然等菱宝当了官小姐,从手指头缝里露出来一点肉汤,就够你们一家人的嚼头了。”
韩又菱那死丫头要当官小姐了?
“你说的容易,真以为官那么好当的啊?考不考得上还得另说呢。”吴氏啐了一口。
张氏斜睨了她一眼,撇着嘴笑了。
“怎么会考不上呢?我看他学问高的很呢。再说了,就算考不上,他也能开个学堂,收束脩也比咱们富得多。”ωωw.cascoo.net
吴氏下颌绷紧,心里怄的要死,怎么那丫头命就这么好!
“行了,我就和你说这么一个事,你不是要忙吗?继续忙吧,我去别家转转。”张氏拍着她的胳膊,乐呵呵地说。
张氏哼着小曲出去,走到门外就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呸,烂了心肠的毒妇!”吴氏恶狠狠地骂道,“想看我笑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可她还是恼的慌。
韩又菱真会当官小姐?程家那几个人确实挺像读书人,气质出挑的很。
但天下谁不知道,科举可难的很,韩又菱随便选一家人就是能当官的?哪就那么巧合了!
吴氏也没心思干活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往村尾去了。
这时候已经没人来了,村民们可不敢打扰程仲谦读书,那可太罪过了。
程仲谦在屋内,程昀程毅和菱宝都在愿意里。
程毅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圈,耳边是大哥在教菱宝的朗朗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菱宝背着手坐在凳子上,摇头晃脑,一字一顿地跟着念,她已经开始学千字文啦。
跟着念过一边后,程昀便给她解释前两句的意思,菱宝还嫌少:“多点呐,大哥哥。”
“贪多嚼不烂。”程昀点点她的鼻尖,“今天就学这么多,再复习三字经,温故而知新。”
“温故而知新,是什么意思呀?”菱宝疑惑地问,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和以前那个只知道闷头干活的韩又菱很不一样。
程昀给她解释了一遍,菱宝恍然大悟:“我懂啦!”
吴氏:“???”
她都没听懂,韩又菱这小蹄子就听懂了?
吴氏忽然感觉一阵恐慌。
惊慌失措之下,难免弄出点声音。
脆弱的树枝“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抱着尾巴玩的大王猛地抬头:“喵!”
程毅离门口最近,一把把大门拉开,审视地看了一会儿:“你是那个......谁来着?”
吴氏吓了一跳,连忙说:“我走错了,走错了!”
说完跟身后有狗在追似的,一路小跑,转瞬没了影子。
菱宝好奇地问:“二哥哥,是谁呀?”
“不认识,走错路的。”程毅耸了耸肩,把树枝捡起来对着空中挥舞,破空声听起来格外威风。
菱宝哦了一声,继续背自己的千字文。
另一边,落荒而逃的吴氏回到家,正好看到玩的一身泥水的韩金子。
“......”吴氏鬼使神差地问,“金子,你知道‘温故而知新’是什么意思吗?”
韩金子:“不知道,我要换新衣服!”
为什么会这样?韩又菱走了,该起来的不得是金子才对吗?
真是走了狗屎运!
一整天,吴氏都气的吃不下饭。
到了晚上,又气的睡不着觉,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韩又菱把金子的运气都吸走了?
不行,我们好吃好喝地养她这么些年,她一点没报答也太没良心了!
程家不是想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