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一身天青色袍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虽面色黝黑,但也算是仪表堂堂。
面对许青二人仍是从容镇定,他抱了抱拳,“不知哪位是大帅?”
许青微微一笑,“先生觉得我二人谁是大帅呢?”
李善长一滞,抬眼凝望许青片刻,缓缓摇头,朝朱元璋拜道,“学生李善长,见过大帅。”
“免礼。”朱元璋哈哈一笑,“先生请坐,来人,奉茶。”
李善长微微一笑,谢座之后便开门见山。
“学生观贵军拿下滁州之后,只对元廷府衙、钱粮库等进行清洗,却不曾动百姓一分一毫,便被大帅的胸襟气度,菩萨心肠所折服。
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称王称帝者不知凡几,但他们对百姓可没有一点帝王风度,甚至个别义军的凶残尤胜元军。
学生十分钦佩大帅,自认还有谋略,特来投靠!”
朱元璋微微一笑,暗道:还得是读书人啊,拍马屁都拍的咱这么舒服,等咱儿子出生,一定要让他多读书,嗯…多读书。
“哈哈……咱就是一粗人,先生自称学生,倒是折煞咱了。”
朱元璋见这人如此坦率,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道:
“听咱手下的兄弟说,先生有可让咱明军发展到徐寿辉、张士诚分庭抗礼的计策,不知可否……”
“当然!”
李善长抱拳道,“学…在下前来,正是为此事。”
他抿了口亲兵上的茶,侃侃而谈。
“大帅目下有精兵三万,现又占领滁州,坐拥数城人口、良田、赋税、豪绅等资源,想要壮大易如反掌。
当然,想一下子成长到徐寿辉、张士诚那样,也是不现实的,但这并不代表咱们做不到。”
不知不觉间,他已用起了‘咱’,把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层。
“在下的计策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朱元璋细细品味这九字,觉着和许青的‘猥琐发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由对李善长又高看一眼。
察觉到朱元璋的脸色变化,李善长顿时精神一振。
“大帅,滁州本就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是以,咱们得把这个优势扩大……”
李善长舌灿莲花,将‘九字真言’背后的深远意义,解释得事无巨细。
朱元璋本就觉得这个计策靠谱,毕竟许青也是这个意思,但经过李善长这么一解释,他才真正明白这背后的好处。
还得是四弟啊!不过,这李善长也确有才学,这样的人才自是不能错过……
念及于此,朱元璋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听君一席话,咱犹如醍醐灌顶,先生大才啊!”
“不敢!”李善长矜持一笑,“大帅帐下能人辈出,想必已有人想出此计,善长献丑了。”
许青呵呵一笑,“先生不必自谦,现在大帅正是用人之际,先生肯愿助我明军一臂之力,是我们的福气。”
“哈哈……四弟说的不错。”
朱元璋扬声道,“来人,摆宴,另外去把徐帅、汤帅、常帅叫来。”
“是!”
李善长见他如此,喜不自胜,又是一番彩虹罗圈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元璋虽知他是曲意逢迎,仍是十分高兴。
不多时,徐达三人闻讯赶来,朱元璋拉着李善长为几人介绍,“这位可是咱的萧何啊!”
“哎呦呦,大帅有刘邦之才,在下可没有萧何的本事啊!”
李善长连忙谦虚一番,而后对徐达三人一阵寒暄。
他擅长交际,又确有真才实学,最关键的是不卖弄墨水,完全没有文人墨客的高傲和自持,三人对他观感也不错。
酒席宴中,李善长就明军发展方向,如何治理滁州等一系列问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朱元璋几人有将帅之才,却不擅长理政,许青眼光看得虽然长远,但终究刚来这个时代不久,对这个时代的规则不甚了解。
一番话下来,朱元璋愈发觉得此人可用,当即给了他参政权力。
李善长见朱元璋如此重视自己,也是铭感五内。
一场酒宴宾主皆欢!
酒宴散后,朱元璋又把许青单独叫来。
“四弟,你觉得此人如何?”
“确有才学。”许青笑道,“这样的实干型人才目前正是咱们需要的,大哥可以委任他些差事,试试他的能力。”
“嗯……先不急。”
朱元璋摆了摆手,“先晾他一晾,恩重则不知感恩,反而容易滋生傲娇之心。”
许青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赞道:“大哥你这御人之道可以啊!”
“嘿嘿……”朱元璋不好意思的笑笑,“咱这是经常把自己带入皇帝角色了,历朝历代,皇帝都不轻易赏赐臣子,滥赏则不知恩重……”
看着侃侃而谈的朱元璋,许青突然有所明悟。
难怪明太祖对臣子刻薄寡恩,敢情病根在这儿啊!
说实话,明初的官员确实惨,俸禄低不说,还动不动被砍头。
当初他读明史时,还以为是因为朱元璋农民出身,被小农思想束缚才会如此,没想到还有这层用意。
对了,朱元璋称帝后,可是没少杀功臣,蓝玉、李善长、胡惟庸等一众开国功臣被他灭了满门。
好像也就汤和、徐达二人有个善终,不过大权早早就被剥夺了去。
一念至此,许青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后背冷汗直流。
“四弟,你想啥呢?”
朱元璋很不满,好不容易有了可显摆的东西,结果许青却是神游太虚,好像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呃……没什么。”
许青干笑道,“大哥,你要是做了皇上给咱兄弟个什么官当当?”
“那还用说。”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豪气道,“封王!”
“可别。”许青骇了一跳,“我福薄命浅可难当此任,给兄弟个逍遥侯爷当当就成。”
“四弟你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