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顿时想揍他, 小崽子就学话学得快。卫孺不禁问:“这机灵劲儿像谁啊?”
卫步朝他大兄使个眼色。卫孺很诧异。卫步小声说:“外甥像舅。大兄说的。”
“你大兄还说去病有四个舅舅。”少年郎以为他声音小,其实不低。卫长君听得一清二楚。
卫步吓一跳,见他大兄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珠一转, 找到脱身之法,“那就是像二兄。”
卫长君颇为好笑地问:“谁不在像谁?”
卫步轻轻“嗯”一声。卫长君吓唬他:“回头我就告诉青弟。”
“我夜观天象明日有雨。”卫步脱口而出。
卫长君失笑:“有雨他就来不了了?”
“我没这么说。”卫步不怕卫长君告诉卫青, 只怕卫长君趁卫青心情不好,或者他惹卫青生气的时候补刀。
卫长君见卫少儿已经到大门口, “没有就赶紧走,驴该饿了。”
梗着脖子往前走的小孩停下, 回头盯上驴。
小孩不开口,卫长君权当没看见。到家驴进圈,小孩憋不住, 勾着小脑袋瞅瞅他大舅看看他三舅。发现大舅去厨房,三舅好像去西院拿草,小孩抿嘴沉思片刻,朝西跑去。
到西院门外,卫步拿一些干苜蓿出来。小孩踮起脚伸出小手, “我,我, 给我!”
驴不咬人, 有石槽挡着驴前蹄子也踢不到小孩, 卫步给大外甥一把干草,余下的放小孩脚边,“慢慢喂, 我去弄点温水。”
小孩眼里只有驴, 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卫步端着一瓢水过来, 小孩小眼一瞟,干草扔石槽里,“给我尝尝。”
“没你不尝的。”卫步避开他,水倒石槽里,然后看着小孩,“喝吗?我给你舀点。”
小孩震惊地睁大眼睛,是亲舅舅吗。
不是亲舅舅可不敢这么开玩笑。卫步逗他,“真喝啊?等着。”说话间就舀水。小孩吓得撒丫子往正院跑,“舅!舅!舅——”
卫广从院里出来,“你有四个舅舅,叫哪个舅舅?”
小孩二话不说,推开他继续跑。紧张地翻过门槛,扭头扒着门框朝西看,一见三舅没来,小孩终于敢大喘气。再一看三舅把草扔石槽里,拿着水瓢过来,又急忙忙往院里跑。
经过厨房看到他母亲停顿一下,然后果断去堂屋找大舅。
小孩穿的厚,路又不平,跑起来晃晃悠悠跟不倒翁似的。卫长君不由得起身迎上去,“又怎么了?”
小孩抱住他的腿。卫长君无奈地弯腰提起他,“又跟谁?”
“舅——三舅!”小孩看到卫步进来,双手搂紧大舅的脖子,“坏人!”
卫长君不信大外甥,但他好奇卫步干什么了,能把敢跟卫孺对打敢朝卫青身上招呼的小不点吓得气喘吁吁找他求救,“你欺负他了?”
小孩抢先说:“欺负我了。”
卫步过来:“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欺负你的。”
小孩机灵得很,可他虚岁四岁,周岁不满三岁,长长一句话出来就流口水,舌头也不利索,以致于连说带比划好一会才解释清楚。
卫长君颔首,慢慢道:“没问题啊。给驴喝的你要喝,你三舅要是不舀给你,还是得嫌他坏或不疼你,喂驴都不喂你。”
小孩消化一下,连连摇头,“不是!”
“怎么不是?”
小孩解释不清楚,梗着小脖子大声道:“就不是!”
“那以后还跟驴抢吗?”卫长君问。
小孩想也没想就说:“没抢!”
“我以后你说不。以后还抢吗?”
小孩抿着唇,纠着小手可怜巴巴看着卫长君。卫长君好笑:“一个‘不’字就这么难?”
卫步笑他:“人不大怪知道要面子。”
小孩扭头瞪他,仿佛在说,咋了,不许啊?人小就不是人了。
卫步朝他屁股上拍一下,小孩反手还击,卫步疾步越过他朝屋里去。小孩挣扎着下来。卫长君很通情达理的放下他:“挨揍别找我。”
小孩驻足不前,然后扭头朝厨房去。卫长君一愣,然后哭笑不得:“行啊你,这路不通走那路。”
这话小霍去病可就不懂了。找到他母亲扑过去,亲昵地喊,“阿母。”
卫少儿佯装嫌弃:“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你大舅呢。”
小孩果断摇头。卫长君过来正巧看见这一幕,没良心的小混蛋,“明儿随你阿母回去吧?回长安。”朝北看一眼。
小孩往他母亲怀里一缩,给他舅个后脑勺,仿佛在说,随你怎么说去。
离午饭还有一会,卫长君也没一直在这儿呆着,而是去屋后看看红薯露头了没有。
气温回暖,柳树吐蕊,红薯忍不住探出头来。卫长君掀开草席拨开散土就看到嫩芽。照此下去,不出七天便会冒出叶子。
卫长君小心盖上草席,去西院拿些干苜蓿把牛喂上,然后回堂屋叫嘟嘟分出个屏幕来,他看《论语》学隶书。
学会的字,卫长君就写在竹简上。
卫广以为他记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敢打扰他。小孩从厨房出来,卫广拿着从长安家中带来的毽子和蹴鞠引他去正院门和大门中间的空地上玩。
兔肉炖出香味,蛇肉软烂,卫步进来找他洗手用饭。到跟前见三片竹简上写满字,并非像卫广所说画的是只有大兄能看懂的鬼画符,很是震惊:“大兄跟谁学的?”
卫长君胡扯道:“以前的同僚。”看一眼跟蚯蚓爬的似的毛笔字,故意递给他,“怎么样?”一脸求夸。
面对这样的字卫步真夸不出来,挤出一丝笑:“大兄刚学,挺好。”
嘟嘟闪出来,[低情商:难看。高情商:刚学。]
卫长君装没听见,很是得意,“我也觉着不错。赶明儿我教你们学认字。”
卫步张口结舌,就就大兄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