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对着湛蓝的天空翻了翻眼,他可不就等着这句话呢。
卫长君颇为惭愧地说:“你们乃侯爷的客人,哪能叫你们下地耕田。要是叫外人知道还以为我卫长君仗着卫夫人的势欺负人。”
韩嫣无声地说,你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那满脸兴奋的门客问:“卫公子是怕我等把地犁坏了?”
“没有,没有。”卫长君连声否认,“既然诸位看得起长君,那就有劳诸位了。”
那门客道:“卫公子客气。”
“别叫我公子,山野之间哪有什么公子。如若不嫌你我以后便以兄弟相称。”
那门客顿时很激动,天子宠妃卫夫人长兄啊。
“卫兄。”那门客郑重抱拳。
另外两个犁地的也拱手称一声“卫兄”,反倒叫看热闹的那些门客落了下乘,赶紧到卫长君跟前高呼卫兄。
韩嫣顿时觉着今早吃的小葱煎凉粉要吐出来。一句无关紧要的“兄弟”得了一群免费劳力,连孟粮和牛固都不用下地,牛还是卫长君牛,不服不行。
韩嫣看着笑的又矜持又谦虚的卫长君,终于忍不住翻个白眼。孰料这一幕落到窦婴眼中,窦婴走过来,小声问:“羡慕他被前呼后拥?”
韩嫣诧异。
窦婴用一副“别装了,老夫都知道”的表情看着他,“从长安到秦岭,从皇宫到荒野不好受吧?”
韩嫣叹了一口气,他以前是不好受。可再大再多的气,也早叫卫长君个瘪犊子气没了,“侯爷,我要是没记错,他们是您的客人,吃住都在您家吧?”
窦婴点头,这还用问吗。
韩嫣顿时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是水还是今早喝的豆腐脑,“他们现在做什么?给卫长君犁地耙地!”
窦婴愣了愣,如梦初醒,紧接着又疑惑不解,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怎么就从跟他来看看犁变成了亲自下地。
韩嫣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老侯爷,现在知道我为何翻白眼?也就是秦岭。要是搁东市你们叫卫长君卖了,还能欢欢喜喜帮他数钱。若是在朝堂之上,死之前可能还担心牵连到他。”
窦婴看着不远处卫长君跟他的门客相谈甚欢,“坏小子!他一早去找我跟献宝似的叫我看他的犁,我就该想到他没安好心。”
“可惜晚了。你还什么都不能说。”
窦婴疑惑不解,“为何?”
韩嫣叫他看看门客的神色。显然犁真像卫长君说的一样好用。以他对刘彻的了解,见着犁和靶得跟发现红薯亩产几十石一样欣喜若狂。若叫他知道窦婴因为这点小事赶走门客,亦或把人赶去卫家,刘彻此生应该都不想再看到窦婴。
窦婴听他这么一分析,满脸错愕,又看看欢欢喜喜挂着傻笑犁地的几个门客,“老夫早晚找补回来!”
“我有一计!”
窦婴面露怀疑地打量他,“你不是也想算计老夫吧?”
“您除了门客还有什么值得我算计?”韩嫣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事实确实如此。
窦婴是个闲散侯爷,韩嫣明面上依然是天子宠臣。窦婴有钱有粮有马,韩嫣比他更富有。原先韩嫣的钱财放在侯府之中。发现家人对他的态度变了,韩嫣就把贵重的他喜爱的拉到此地。如今家中财富足足比窦婴和卫长君加起来还多。
世人把韩嫣比文帝时期的邓通,虽然夸张了点,也足矣说明他很得圣眷。市井小民都知道的事,窦婴不可能不知。
“说说看。”窦婴原谅他的无礼。
韩嫣朝卫长君睨了一眼,“您的门客这么喜欢给他干活,那就叫他们干个够,也不枉您白养他们这么多年。”
窦婴不赞同“白养”之说,“算不得白养。”
“不算白养,他们做什么了?陪您喝酒?您把养他们的钱财给我,我也能陪您喝个够。”韩嫣说罢,又摇了摇头,“不止我,卫长君应该也不介意。”
窦婴神色微变。
韩嫣不好再挤兑他,“卫长君前几日叫孟粮和牛固去城里拉来七八口大缸。”指着西南方向,“在他家西南角放着。他打算靠西墙搭一排棚,等地犁耙好就上山砍毛竹泡竹子做纸。届时卫长君肯定不会跟您客气。您倒不如主动提起,然后再说你叫卫长君教他们做纸。这样的话你我以后有得用,门客也会打心眼里感激你。岂不两全其美?”
窦婴想想既然给卫长君干活是无法避免的,真不如他先下手为强,“还有红薯凉粉。”
“卫长君家也不多了。他不可能拿出来教门客做凉粉。也就他想吃的时候,做的时候容他们过去看一眼。”韩嫣又瞥一眼远处的卫长君,“长得跟个正人君子似的,素日行事也坦坦荡荡,其实心黑着呢。”
窦婴深以为然,“否则我怎么说他是个坏小子!”顿了顿,“要我说卫家就数他最坏。小去病都比他善良。”
小霍去病除了叫“韩兄”和“猴子爷爷”,其他时候几乎没烦过他们。小不点还懂事,知道招呼他们。哪像卫长君从头到脚都是心眼。
在今天之前这些门客跟卫长君称得上素不相识,可他能坦然地接受,还没有一丝羞愧。单单这一点,韩嫣就服,佩服!
“侯爷,您继续看,我先走一步。”韩嫣抱拳告退。
窦婴跟上去,“带上老夫。你做什么去?”
韩嫣:“教卫步和卫广习武。那俩小子不如卫长君精明,可我跟他们在一块至少不用费脑子。”
“老夫教他们学文识字。”窦婴脱口而出。
韩嫣陡然想起那一日卫长君说他看上一个更好的。他惜晚了。你还什么都不能说。”
窦婴疑惑不解,“为何?”
韩嫣叫他看看门客的神色。显然犁真像卫长君说的一样好用。以他对刘彻的了解,见着犁和靶得跟发现红薯亩产几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