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的话令卫孺涨红了脸, 也不敢再护儿子。
卫步佯装不快:“阿奴,去病,怎么跟姨母说话?你俩不是叫着回家就沐浴?还在这儿做什么?”
阿奴看一下霍去病。霍去病朝阿奴走去, 到他姨母身边, 朝小表弟脑门上戳一下, “你还小,打坏了姨母心疼。过两年再揍你!”
小孩吓得抱住卫孺的脖子。卫长君令卫孺把小孩放席上, “平日在家你看着他, 还是公孙贺的父母照顾他?”
“晚上跟我, 白天有时跟我有时候跟他们。”卫孺不懂她大兄问这个做什么。
卫长君:“回去告诉公孙贺父母,这孩子不能再惯。”
卫孺斟酌道:“也没怎么惯。我们打的时候也舍得打。”
卫长君点头:“两巴掌打哭他, 然后抱怀里哄着他认错?”
卫孺无言以对。
卫长君不客气地点出:“自欺欺人。”
“那也不能,打死他。”小孩的眼皮又红又肿,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惨,卫孺心疼的难受。
卫长君听出她语气不快,“我说打死他了?我因为什么打他?还不是你们惯的。你们能教好,我犯得着当恶人?”
霍去病听到争吵声退出来,“大舅怎么不打我?”
“没打过你?”卫孺下意识问。
霍去病点头:“打过。我自找的,我活该。怎么了?我可以挨鞋底, 敬声不能?敬声这么娇贵, 你快带他回去吧。荒郊野外的可别委屈了他。”
卫孺顿时气得胸口疼。
卫步把他推进去,“洗澡去!”然后朝卫孺走去,“敬声,过来三舅抱。”
小孩死死抱住母亲的脖子。卫步板起脸:“我说话没用是不是?”
卫孺把小孩给他,公孙敬声不松手。卫步单手接过他, 另一只手去掰他的小手, “让你阿母歇歇。你阿母累了。”
小孩拽的越紧。
卫长君看着卫孺问:“看见了吗?他都不管你累不累。去病小时候也这样?”
卫孺还在犹豫, 犹豫帮卫步,还是把儿子抱过来再哄哄。卫少儿因为霍去病“大逆不道”的话出来,看到小外甥身体在弟弟怀里,双手搂住她大姊,她便走过来劝说:“大姊,来的路上你说在大兄家住到七月底。你狠狠心,这么多天足矣改掉敬声身上的坏毛病。否则明日大兄就敢叫牛固送你母子二人回去。”
卫孺迟疑不定地看卫长君。
卫长君含笑不语。
按年龄卫长君比卫孺大两岁,实则一年零几个月。两人年龄相仿导致卫孺并不怕长兄。以前对卫长君的话很不以为意。公孙贺辞退家中门客,平日里又很在意卫长君的看法,以至于卫孺慢慢地开始敬重长兄。
夏日的长安闷热,此番来秦岭避暑是公孙贺提起的。卫孺今天来明天走,公孙贺一定问她出什么事了。卫孺总觉着她敢实话实说,公孙贺就敢学卫少儿把孩子送来请大兄教养。
卫少儿怀霍去病的时候还是平阳侯府女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成天盯着孩子。那时候卫家谁有空谁抱抱小霍去病,卫少儿也就习惯了儿子不在跟前。
卫孺大龄生子,公孙敬声又是太仆之子,公孙家和卫孺捧在手心里都怕他掉了,把他仍到秦岭无异于剜卫孺心头肉。
可她能含糊过去,他日公孙贺在宫里见着卫青,卫青不会帮她隐瞒。即使卫青不知道,过年的时候总会碰上。公孙贺一定会问大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卫孺掰开儿子的手。小孩像是受到背叛,委屈的哇哇大哭。卫步冷声问:“我能吃了你?”
小孩吓得小声抽噎。
卫步继续说:“我是你三舅,你母亲的弟弟,好比你姑母叔叔祖父母,我们是一家人。”
“阿母……”小孩冲卫孺伸手,不要这么坏的家人。
卫孺:“三舅没见过你,叫三舅抱一会。三舅喜欢你。”
喜欢他还凶他?小孩一万个不信,依然扭头要母亲。
卫步没抱惯,小胖娃到他怀里一会他就觉着累,索性把他放草席上。小孩想爬起来,他抬手按下去,“坐好!”
小孩吓了一跳,又找他母亲。卫孺只能说:“听舅舅的话。”
韩嫣接道:“不听话三舅打你。”朝吃瓜的卫广看一眼,“三舅打累了小舅打。扛得住吗?”
小孩惊得难以置信,怎么这么多舅舅啊。这个人骗他的吧。小孩再次向母亲求救,卫少儿道:“舅舅打累了姨母打。直到你能听懂人话。”
卫孺想说,吓着他。而她一抬眼看到大兄的背影,又慌得把话咽回去,指着茶几改问小孩吃不吃瓜。
西瓜通红通红看着喜庆,卫长君和韩嫣以及窦婴夫妇吃得香,小孩早馋了。他伸出手就嚷嚷着“要要要。”
卫长君回头叮嘱,给他切小块。
小孩要大块。
卫孺给他小一块。小孩拿到手里就想扔,卫步及时拦住,“是不是又想挨打?不吃给我!”
小孩给卫步,奶声奶气地说:“要大块!”
卫长君指着西瓜:“我的。要吃就吃小块,还得吃完。不吃就别吃。”
小孩不理他,爬到母亲怀里,叫他母亲帮他拿最大那块。然而卫孺不敢:“这是舅舅的瓜。我也得听大舅的。”朝卫长君看一下。
卫长君忙着把烤软的茄子移到盘子里,没空收拾小外甥,“这是我家。你祖母和姨母都得听我的。”
小家伙的姨母见她大兄满头大汗,就叫卫长君起来教她怎么烤。卫长君也担心他中暑,往后退两步,边擦汗边教她把茄子划开上蒜末。
大蒜是卫长君冬天种的,上个月起的。如今在厨房挂着,卫长君见他母亲出来,“阿母,家里没蒜了吧?”
“我种了。”卫媼过来看到小外孙气鼓鼓的,“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