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厮狗仗人势,下手挺重,醉香楼的管事,正焦急的和为首的公子哥说着什么。
之前招呼叶清清的伙计,在不远处看着,一脸不忍,碍于那些人的权势,不敢上前帮忙。叶清清叫来他,“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伙计压低声音道:“那人叫冯峻,是县令大人的小舅子,脾气比较差。沈老弟运气不好,倒茶时不小心弄坏了他的折扇。”
姓冯?
“县令夫人不是姓崔吗?”叶清清问。
伙计没想到她知道的这般清楚,解释道:“不是县令夫人,是李大人最宠爱的冯姨娘的亲弟弟。”
叶清清冷笑一声,她就说,崔氏那般温婉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弟弟。
伙计好心提醒道:“两位姑娘往里躲躲,千万别出来。冯公子仗着冯姨娘撑腰,在东安县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还非常好色。”
叶清清和沈如月二人,虽穿着普通,打扮素净,却都长的很好,容貌秀丽,气质干净,要是被冯峻看见,肯定要抢回家,当他不知多少房的小妾。
沈如月小脸一白,身子往后缩了缩。叶清清眼露厌恶,问,“那柄扇子多少钱?我帮他赔了。”
伙计一愣,明白沈淮是遇上贵人了,忙去和管事的说。管事的也在帮沈淮求情,只是冯峻要二十两银子,那扇子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一两银子能买几十把。
冯峻要二十两,太多了,分明是在为难人。沈淮没钱,只能酒楼出,他只是个小管事,做不了主,已经差人去找大管事了。
听说有人愿意出钱,管事的喜出望外,接过二十两银子,恭敬的递给冯峻,“冯公子,银子我们赔了,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伙计?”
冯峻接了银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眼睛在管事和伙计转了转,最后望向叶清清的房间。
他注意到了,银子是隔壁雅间的客人出的。
冯峻心里不爽,挥挥手,让小厮停手,管事的一喜,以为他答应放人了,刚想带沈淮走。
就听冯峻不怀好意道:“我那扇子是二十两,上面的诗,是我亲自题的,可不止二十两。”
管事的几乎想骂娘了,谁不知道冯峻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就他还题诗,会写字吗?
管事的忍住骂人的冲动,赔着笑脸道:“那冯公子还想要多少?”
冯峻眼一瞪,“我的诗是无价的,给多少银子都没用。除非,他能在七步以内做出一首诗来。否则别怪本公子打断这个乡巴佬的一只手。”
冯峻指着沈淮,一脸的阴狠。他就是不爽,有人替沈淮出头,故意刁难。
管事的脸都青了,冯峻已经迈开步子开始走了,走一步,数一声,“一,二……”
沈淮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身子不住的发抖。他才十七岁,断了一只手,以后怎么活?
冯峻已经数到四了,脸上是得意的笑。
他正要数五,隔壁传出一道清朗微哑的男声,“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声音不大,但整个酒楼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住了,寂静无声,都等着看雅间的人怎么应付。所以人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冯峻脸色涨红,头顶气的冒烟。他再没学问,也听的出这是骂自己的。
那声音淡淡道:“公子该放人了。”
冯峻没说话,脸色铁青。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子是想反悔?”那声音又问。
“放人!”冯峻从唇缝里挤出两个字。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讥讽,他这脸算是丢尽了。
沈淮狼狈的爬起来,一瘸一拐走了。
冯峻目光阴冷,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哪家的小公子,不如出来喝两杯?”
叶清清和沈如月上楼时,没几人注意到,也都没往她们身上想,除了那伙计外,其余人光听声音,清清哑哑,像是在变声期,都以为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少年。
屋内叶清清压低嗓子,冷淡道:“不用。我怕冯公子揍我。”
又是一阵笑声。
叶清清的话很直白了,冯峻确实想揍她啊,找她喝酒,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是哪家的,好报复回去。
大家心知肚明,一般人碍于面子,不会说出来。叶清清又不要面子,她就是怕被揍,大咧咧的说出来,冯峻一肚子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冯峻脸都憋紫了,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小兄弟想多了……”
对面雅间门开,走出一十六七岁的男子,身着锦绣长袍,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冯兄,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吓着人就是你的不对了,看把人小公子吓的,都不敢出来了。我要是你,早回家呆着去了。”
叶清清说的怕,是怕冯峻报复。男子曲解成怕冯峻的长相,帮叶清清留了脸面。毕竟对于男人来说,当众承认怕一个人,是比较丢脸的事情。
叶清清是女的,她不在乎。别人不知道啊。男子倒是体贴。
看见他,冯峻脸就臭了,“罗晏秋,关你屁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罗晏秋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这才道:“还不是你太吵了,打扰到我喝酒了。”
整个东安县敢和冯峻这样说话的人没几个,但罗晏秋有这个底气。
他就是罗氏的娘家侄子,罗氏想给沈如月做媒的那个。孟家在东安县的地位,比县令李大人还要高几分。
罗家本身,也是东安县有名的乡绅,祖上出过高官,罗晏秋是正正经经的书香门第,富家少爷。和冯峻这种暴发户,靠着一个姨娘胡作非为,有着本质区别。
罗晏秋压根就看不上冯峻,当然也不怕他。刚才叶清清不出手,罗晏秋也是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