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觑着众人的脸色,把沈从宣的话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三叔,您老见多识广,也该知道这科举舞弊,一个不好,是要连累全族的,或许整个南桥村都会给他陪葬。”
“我们让从安自动退出沈氏一族,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赵氏苦口婆心的劝道。
三爷爷沉默片刻,问道:“从安,你真的作弊了吗?”
“没有。”沈从安摇头。
“你骗三岁小孩呢。”钱氏嘲讽道:“从宣读了十几年的书,才堪堪挂在尾巴上考过。赵小哥聪明吧,那也才得了第二名。你一天书没读的人,比他们两个还厉害,得第一?反正我是不信的,除了作弊还能是什么。”
钱氏所说,也是村民们的疑惑所在,三爷爷望着沈从安,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复。但这个答复,让沈从安怎么给?
叶清清冷笑道:“相公天资聪明,是天生读书的料。前两天不都还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吗?既是文曲星,又怎么可能和凡人一样?”
“相公说没有作弊,就没有。”叶清清一字一顿,目光冷厉如刀,划过钱氏几人身上,让她们心中发寒,“要你们几个蠢货,在这里叽叽歪歪?”
她的眼神从沈从宣脸上撇过,微勾唇角,清洌洌的眸中既不屑又讥讽,“技不如人,不想着好好读书,堂堂正正去赢相公。只会如同老鼠一般,躲在角落里,煽风点火,使些龌龊手段,注定了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大出息,只能抬头仰望相公。”
叶清清一向脾气好,见人笑三分,温温和和的,众人很少见到她这般犀利尖锐,竟都被震住了。
沈从宣眼中的笑意消退,脸色由青转白,叶清清轻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眸中闪烁着阴冷的恨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他作弊的话,又不是我说的。县城里都这么传,无风不起浪。他要真没做过,怎么会传的到处都是?”
“让他退出沈氏一族,也是为了族人们着想。他若清清白白,以后再回来就是。为了族人们,我想,二哥也是能够理解的吧?总不至于让族人们跟着你冒险。”沈从宣森然一笑。只要今天把沈从安逐出去,他就绝不会让其有翻身回来那一日。
沈从安目光幽深,抬眸与沈从宣对视。沈从宣口中大义凌然,眸底却是满满的恨意与算计。
围观的村民们窃窃私语,几个族老也头疼起来。昨天之前,还为沈从安能得案首兴奋,今天却是峰回路转。他们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可是沈从宣说的也不无道理。几个族老颇有些见识,知道科举舞弊的严重性,但凡牵扯上,即便族人能保全性命,子孙后代也与科举无缘。沈氏一族很难再有光复那一日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从安一人,与整个沈氏族人的未来相比,孰重孰轻,不言而喻。
看着族老们阴晴不定的脸色,沈从安淡淡道:“几位族老,真要因为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便要将三房除族吗?”
族老还未说话,沈从宣便道:“二哥,一切都是为了沈氏。你身为沈氏族人,也该站在族老们的角度想一想,就别为难他们了。”
三爷爷叹了一口气,为难道:“从安啊,此事关系太大,不是三爷爷不相信你。只是那种事情,一沾上的后果,你也知道,我们根本承受不起。何况你从未上过学堂,这案首,确实......”
沈从宣脸上已是忍不住的流露出欢喜之色,三爷爷却又话风一转道:“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几个老头子做不了决定,还是等青名回来再说吧。我这就让人去找他。”
沈从宣笑容僵了僵,急道:“三爷爷,夜长梦多,此事拖不得,还是早作决断的好......”
三爷爷深深看他一眼,那一眼,让沈从宣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剩下的话截然而止。
三爷爷年老成精,如何不懂沈从宣的小心思,沉声道:“青名是族长,这么大事情得由他回来做决定。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沈从宣虽然不甘心,三爷爷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
“都散了吧。”三爷爷道。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三房,三爷爷落在最后,轻声道:“从安,三爷爷相信你的为人,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做让族中蒙羞的事情。青名他,一向看好你,不会将你除族的。”
方才那么多村民都在,沈从宣振振有词,三爷爷不好过于偏袒,免得引得族人反弹。
沈从安平静的脸庞缓和了许多,“我理解,三爷爷。”
三爷爷欣慰的点点头,拄着拐杖,慢腾腾的走了。
众人回到院中,陈氏关上院门,沈从望甩着胳膊,不满道:“姐,你刚刚为什么拉着我,我要去揍那些混蛋。”
沈从宣说话时,沈从望好几次想要冲上去动手,被沈如月死死拽住了。
叶清清点点他的额头,“你就别添乱了。”
沈从望不服气,“我不是添乱,是他们欠揍。”
叶清清深有所感的点头,“是挺欠揍的。但是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但是可以解决我心中的怒火。”沈从望道。
叶清清一噎,竟无言以对。想了想,似乎挺有道理的。
“那个沈从宣,到底想做什么?”荔枝怒道。
“想把我们三房除族啊。”叶清清笑眯眯道,眸中有一道冷芒闪过。
荔枝一脸愤然,“我们又没刨他祖坟,干嘛总是针对我们?”
一旁的蓝溪无奈的瞪她一眼。荔枝后知后觉,沈从宣和沈从安是同一个祖宗,葬一个坟。
她讪讪的挠了挠头,“我一时嘴快,别介意。”
叶清清摆手,冲她一笑,“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我们怎么办?”沈从望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