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啪”的一下放下茶杯,怒道:“萧王,你眼中可还有哀家?”
萧王淡淡道:“本王眼睛又没瞎,自然是看的见太后的。倒是太后,宣本王来,又不说话,本王事情多,没功夫瞎耗。”
就差指着鼻子骂太后眼瞎了。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魏嬷嬷连忙替她拍背,指责道:“萧王如何能这般与太后说话?”
萧王抬头撇她一眼,“本王与太后交谈,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插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魏嬷嬷脸色一青。她是太后身边老人了,阖宫上下,走到哪里都得给她两分颜面,被萧王当着殿内这么多宫人的面训斥,脸上无光。
太后更气,萧王明着说魏嬷嬷,又何尝不是在说她?
压着怒火,太后沉声道:“哀家听说,萧王为了抓人,已经关了两天的城门,闹的整个京城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哀家能够理解,王爷痛失爱孙的心情,只是事情已经发生,济仁堂的掌柜已然畏罪自尽。甚至王太医,也受牵连而死。如此还不够平息王爷的怒火?”
“此事到此为止吧。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婴儿,闹成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可能!”萧王断然拒绝,语气森然,“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敢对本王子嗣出手,这是在挑衅本王,抓到幕后黑手,本王必将她千刀万剐,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王妃和太后眼皮都是一跳。
太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摔了面前的茶杯,碎屑飞溅,“你别太过分!哀家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死的若是太后的亲孙儿,太后怕是会比本王更过分。”
太后神色巨变,神情阴翳的盯着萧王,眼中的寒意,沈从安见了,都微微心惊。
他想起陆沉曾说过的宫中秘史,太后是有亲儿子的,死在了夺嫡之争中,连带当时刚出生的小孙儿,也没能幸免。
那段时间,太后几近疯魔,大开杀戒。先帝子嗣众多,如今在世的只有廖廖几人,全是太后的功劳。
那时今上在一众皇子中并不出众,太后扶持他登基,是看中他好拿捏,意欲扶持一个傀儡,自己垂帘听政。
不曾想,终日打鹰的人,也被鹰啄了眼。皇上装傻卖呆,实则韬光养晦,在萧王和张老的帮助下,慢慢的,一点一点收拢住了权力,到如今,终可与太后一党相抗衡。
只太后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虽近两年,稍敛了些锋芒,可皇上也不敢轻易妄动。
萧王这句话,是戳到了太后肺管子。换了别人,敢提及半句,都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萧王毫不避让的与之对视。
太后眼中寒光闪烁,片刻后,又全部收敛于眼底,语气竟然温和了下来,“哀家说了,哀家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剜心之痛,痛彻心扉。”她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哀伤和寂寥,卸去了平时高高在上的伪装,像是一位平凡普通的老人。
此刻,便是萧王,也没再说话。
“可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太后的软弱只有一瞬,眨眼间,她又恢复了身为太后的雍容华贵,“你虽失去了一个孙儿,从安还年轻,早晚能再给你生。又何必执着,念念不忘。”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拍了拍手,从偏殿走出一位袅袅婷婷的少女。
少女年芳二八,容貌娇美,柔情绰态,美目流盼间,望向沈从安时,带着欲语还休的爱慕之情。
沈从安眉头微皱,眼前这少女,竟是许久未见的苏南倾。
沈从安不喜苏南倾,不过看在苏定斋的面子上,在景宁城离别时,还提醒过苏定斋,苏南倾行为的不妥之处。
他来京这么多天,没有见过苏南倾。与同科宴饮时,偶尔听人提过两句,苏大人家教严厉,掌上明珠才貌双全,还觉不满意,拘在家中学习礼仪。
未想到,会在今日这样的时间地点再相遇。
沈从安不由多看了两眼,太后瞧见了,笑道:“看来南倾说的没错,她果然与从安是旧识。”
苏南倾脸色微微红,沈从安眉头拧起,淡淡道:“不过与苏小姐有过两面之缘,算不得相识。”
苏南倾脸上红晕褪去,白了两分。咬着下唇,委屈的看着沈从安。
太后仍是含笑道:“便是从前不识,以后慢慢也就熟悉了。”
苏南倾害羞的低下头。
沈从安不想再与她打哑谜,直接问,“太后何意?”
太后拂了拂衣袖,重新坐回椅子上。宫女很有眼力劲的换了一套新茶具,斟好了茶水,太后端起来,喝了一口,才道:“南倾以后就是你的庶夫人了。”
庶夫人说的好听,其实还是妾。只不过身份月例,比妾室稍微高点。
沈从安脸色微沉,“我已有妻子,且立誓绝不纳妾,不能受太后的好意了。”
“哀家知道你们小夫妻情深义重。”太后道:“不过,你娘子她……你身边总要有个人照顾。”
“南倾是苏大人嫡女。苏大人不过四十岁,已是翰林院院长,以后前途不会差。他的嫡女,给你当庶夫人,还是南倾受了委屈。”
太后看向萧王,“你没了孙子,心里不好受。哀家给你赔一个南倾,你总该满意了吧?”
“南倾这孩子,心系从安,自愿为小。只想守在从安身边,安安分分,不会影响他以后娶正妻。”
“这样好的姑娘,哪里找去?这是从安的福气。等南倾入府,没准不要两月又会传出好消息,明年你就可以抱上孙子了。”
苏南倾满脸的羞涩。
萧王妃笑道:“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她冲着苏南倾招招手,“来,到母妃身边来。”
苏南倾含羞带怯的走了过去,萧王妃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