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来的迟了。”沈从安一脸愧疚。
想到之前的那一幕,他再迟一刻,叶清清就成了刀下亡魂。沈从安的心,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没有,来的刚刚好。”叶清清弯了弯眼睛。摸着他的脸,沈从安才是真憔悴,满眼血丝,光洁的下巴上,竟是冒出一层青青的胡茬,浑身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何时回京的?那边的事都办妥了?”叶清清问。
沈从安捉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今日刚回来。”
南征飞鸽传信,得知叶清清遇刺失踪,沈从安哪里还能坐的住?
皇上吩咐办的事,都已经办好了。楚王也接到了,沈从安把楚王一行人丢给大皇子和陆沉。自己一路快马加鞭,赶在今日早上回了京。
他奔波了两日,回来不曾休息一刻,又带人来山林中寻找,算起来,都有两三日未合眼了。
江楚行那边有了线索,通知了熊大。沈从安知道了,立即带人前往后山小院。
只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刺客先一步到达小院,幸而叶清清身上常备迷药,暮雨忠心护主,二人拖延了片刻,不然怕是等不到沈从安。
“累坏了吧?”叶清清手指轻轻从他刚冒头的胡茬上划过,硬硬的,扎的手疼。
“不累。”沈从安道,紧紧拥着叶清清,头靠在她颈肩,声音低哑,“就是怕。”
叶清清一怔。
“我都不敢想,没有你的日子怎么过。”他黑黝黝的双眸,似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唯有叶清清的身影,成为那唯一一点的光。
“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大约会陪你一起去了。”这话,从前沈从安也说过。
还曾当做戏言来威胁过皇上。
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叶清清相信,她这一刻死了,下一刻沈从安就能随他而去。
叶清清秀眉拧起,“你不能,还有灼儿……”
“没什么不能的。”沈从安打断她,蹭着她的发丝,闭上眼睛,“你一定要好好的。”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沈从安是有野心的。从他还是南桥村,一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时,就有一颗满是抱负的心。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别人聪明。同样一本书,别人看许多遍,都记不得内容。他只需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融会贯通。
即是天资聪颖,又怎甘于平庸?
可惜他身患重疾,不良于行,所有的野望都被深深埋藏于心底。后来遇到了叶清清,治好了腿,养好了病,他便如那终于可以展翅翱翔的雄鹰,自此天高海阔。
一朝夺冠、科举入仕、点翰林,他一步一步走的踏实沉稳。便是没有萧王的那一层关系,单凭他自己的本事,也足够让皇上看重了。
沈从安自信,终有一日,他会成为这个国家举足轻重的人。
一般有野心有抱负的人,都不太看重家宅情感,萧王如是。
从前沈从安也以为自己是,可他遇到了叶清清。对叶清清的感情,像是一粒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一日一日的成长,长成了连他都惊叹的参天大树,盘根错节,填充了他的整个心房。
所有的抱负理想,荣辱得失,都依附于大树存在。叶清清在,他才有前进的动力。叶清清死了,一切对他来说,都变得没有意义。
沈从安未能出口的话,叶清清都从他的怀抱中感受到了。
“嗯。”叶清清靠在他的胸膛,心里又酸又涩,鼻子发酸,眨了眨眼睛,温声道:“我们都要平平安安,还要看着灼儿长大嫁人。”
沈从安把头往她颈边又埋了埋。
两人没在说话,脉脉温情在车厢里流淌。沈从安是真的累狠了,马车还未进京城,他就靠在叶清清睡着了。
听着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叶清清挪了挪身子,让他靠的更舒服些,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直到马车到了萧王府门口停下,沈从安才猛然转醒。为了不惊扰他,一路上叶清清都保持一个姿势,这会儿腰酸背痛,脖子都麻了。
沈从安轻柔的替她揉着脖子,很是懊恼,“怎么不叫醒我?”
他平时睡觉浅,一点动静就能惊醒。今天是累狠了,加上搂着熟悉的人,睡的安心,一路晃晃悠悠,竟是一下都没醒。
叶清清揉了揉脖子,“看你睡的香啊。没事,等会让丫鬟给我捏捏就行了。快下去吧。”
叶清清推他,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
沈从安已经送了消息回来,老王妃带着人亲自迎了出来。
沈从安扶着她下了马车,看到她平安回来,老王妃激动的上前,拉着她的手,叠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若说这府里,还有对她真心的,也就老王妃一个了。
叶清清轻声道:“让祖母担心了。”
二三四房几位太太都在,倒是不见萧王妃母女,每人脸上都带着笑,但是心里想的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叶清清这会儿,也懒得去应付。她也是累了,老王妃见她面有倦色,并未多说,只催她和沈从安先回去休息。
沈从安又走回门口,那里,江楚行正打算离开。
江楚行一路护送着她们回到了萧王府。虽然沈从安带了足够的暗卫,又有皇上和南宁侯府的人,没谁会蠢到在这时候动手。
但江楚行还是固执的跟到了王府门口,一直看着二人进了府,这才要离开。
沈从安走过来,瞧了他一眼,话不多,却很认真,“多谢了。”
江楚行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世子爷不必客气,我与世子妃也算是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
叶清清也走了过来,她倒是真忽略了江楚行。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是江公子,我怕是还得在那小院多住几天呢。”
江楚行笑容更加温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