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从安作陪,叶清清很快用完了一碗饭。她饭量小,吃了一碗就吃不下了。
倒是沈从安,如今每日锻炼,虽看着还是清清瘦瘦,但一顿能吃两三碗饭,都已经练出腹肌了。
叶清清摸过,手感非常好。
用了饭,夫妻二人坐在书桌边,挥退众人,荔枝和寒雨守在门口。
叶清清纠结片刻,把琉璃塔发现的事情和沈从安一说,发现沈从安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了然的神色。
“你早知道了?”叶清清惊讶。
沈从安摇头,“前两天隐隐觉得有问题,今天才确定。”
别看袁大人和安郡王兢兢业业的给沈从安讲解,其实讲的都是花架子,花团锦簇一堆好听话,涉及到具体的建材、尺寸之类,一笔带过。
沈从安问,依然回答不到点上,总是答非所问,回答不到实处。或者暗示沈从安,不必如此认真,过得去就成。
皇上是让他来搞设计的,不是来监察的。
两人只当沈从安年纪轻轻,又非这方面的行家,必然会被糊弄过去。别说,一开始,沈从安和叶清清都被二人热情周到的态度蒙蔽了,一时没留心。
但沈从安心细如发,又是贫寒出身,在南桥村就建过院子。后来行一书院,叶清清身怀有孕,杂事都丢给了他。
沈从安对这些事不说精通,但略有了解,很快就发觉了其中猫腻。
虽然建造出来的宫殿和图纸上一模一样,有的装饰看起来效果还更好。可许多材料都是便宜货,用上几年就会坏了。
许多地方都以次充好,整体建造价格压根对不上。
“行宫总造价预计八十万两。”沈从安道:“其中五十万两,是户部拨款。另外三十万两,是皇上私库出的。”
皇上也不容易,想建个行宫,和大臣们磨了几年,好容易通过了,不够的钱还要自己掏腰包补。
三十万两,一下就掏空了皇上一半多的私库。这才如此重视。
“我今日看了账本。”沈从安缓缓道:“目前为止,已经花了四十多万两。”
他费了许多口舌,才从安郡王那里要了账本一看,还有安郡王和袁大人在边上看着,所以荔枝派人过去,沈从安没能立即回来。
今天不看完,明天两人肯定不会再给他看了。
账本上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笔笔支出都有明细,清清楚楚。八十万两或许不够,行宫才建一半呢,皇上还得往里贴钱才行。
“四十多万两?”叶清清讥讽一笑,“胃口还真大,按他们这种建法,连人工在内,二十万两顶天了。”
八十万两的工程钱,他们竟敢吞下一大半。还嫌不足,还要从皇上那再坑二十万两。
“总说我胆子大,和他们一比,我算什么?”叶清清自嘲道。
她坑一次太后,不过坑些赏赐,拿出去卖了也就千两银子。连人家零头都算不上。
沈从安幽幽一叹。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清清问。
沈从安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低声道:“先把真正的账本拿到,回去交给皇上处理。”
安郡王手中必然还有一本真账本,记载着真正的花销。
他转身,揉了揉叶清清的脑袋,把她整齐的头发揉的一团乱,“你就别管了,有我呢。”
叶清清打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那我就不管了。”
她也就有些小聪明,玩心眼可玩不过这些官场老油条。
沈从安笑笑,事情他兜下了,叶清清就放心了,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叶清清像从没有去过琉璃塔一般,依旧过着在屋子里看图纸,无聊出去转转的悠闲日子。至于改造,她都没费那功夫想。
等沈从安把行宫的事情报告给了皇上,看皇上怎么处置在说吧。
沈从安没耽搁太多时间,五天之后,只说看完了,两人踏入返途。
二人离去,袁大人和安郡王皆是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如负重释的笑容来。
别看沈从安年纪轻,太难缠了,再多待些时日,怕就会露馅了。
两人并不知道,此时季鹰已经避开层层守卫,偷摸进了安郡王房间里,从他卧室床榻之下,找出被他藏的严严实实的账本,塞进怀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马车走了小半天,中午是在附近镇上一家酒楼吃的饭。
吃完饭后,原本锦衣华服的二人,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衣物,从后门离开,到了附近码头,走水路绕道回了京城。
另有两名侍卫,换上二人的衣物,代替他们坐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叶清清站在船舱,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散发着粼粼波光的湖面,小船过,荡起层层涟漪。
季鹰恭恭敬敬的立在沈从安身边,沈从安专心的翻着手里的账册,脸色阴沉。
他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几本账册,合上叹了口气。
叶清清转头望他,“怎么样?”
“十八万两。”沈从安道。
“贪了十八万?”叶清清问。
沈从安摇头,轻声道:“是总共用了十八万。”
叶清清咂咂嘴,皇上一共拨了四十三万两的银子来,竟然只有十八万两是用在了建造行宫之上,剩下的二十五万两,都被贪了。
贪了一半还多。
叶清清就不明白了,“有这么缺钱吗?”
这可是给皇上造行宫。别人贪,顶多贪个一两成,皇上估计有心理准备,就算抓到了,也是小惩大诫一般,不会要了性命。
安郡王两人却是往死里贪,贪的不仅是钱,还有皇上的脸面。
两人都是皇上亲自选的人。
沈从安合上账本,“回去交给皇上处置吧。”
这一晚,叶清清和沈从安是在船上过的。这是租的一条客船,不大,载他们几人刚好。
睡在飘飘荡荡的船舱内,耳畔传来轻缓的水流之声,叶清清窝在沈从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