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什么都没问,李德忠恭恭敬敬的送两人出宫,又回去守着皇上了。
送信的亲卫,没和沈从安夫妻接触,没回萧王府住,而是住在了驿站。
只是在与沈从安擦肩而过时,亲卫低声迅速的说了一句,“二皇子伤重,小心皇后报复。”
护国侯被送回府,二皇子三人遇险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传出去的,只是萧王奏折上的内容。
大家都知道,魏盛一断了一只胳膊,魏大老爷被砍了几刀。
魏家会迁怒萧王,迁怒他们,叶清清和沈从安能理解。
二皇子?
奏折上只说他被马踩了,匆匆一笔带过,众人都以为没什么大碍。
皇后即便生气,断不至于报复他们,到了亲卫冒着风险要提醒的地步。
亲卫都没提魏家,单单提了皇后。
若是正常伤重,像魏盛一父子那样,断胳膊断腿的,萧王怎么没在奏折里提?隐瞒也没用。
夫妻二人都是一颗玲珑心,瞬间明白,二皇子的伤必有隐情,已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护国侯经此一事,大受打击。之前摩拳擦掌,筹备了好几天,意欲和皇上好好扳下手腕,如今,也没了那份心气。
窝在家里,闭门谢客。日日宿醉,借酒消愁。
七日之期到,护国侯府的牌匾还没换。
护国侯烂醉如泥,万事不管。侯府其他人,想着拖一日是一日,或许皇上看在侯府已经如此凄惨的份上,会网开一面呢?
皇上才不会。
外人只知魏家父子伤重,魏盛一没了一条胳膊。却不知道,二皇子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长清宫的大门,已经整整关了三日。皇后谁都不肯见,二公主去了几次,都被拦在门外。
皇后如一具行尸走肉,泪水已经流干,每日长跪佛前,只求能有奇迹发生。
皇上却还得面色如常的去上朝。那么多的政事等着他处理,他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
皇上心里的痛,不比皇后和护国侯少。他也是人,心中压抑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
没有魏家父子的撺掇,二皇子也没那个胆子溜出城。
新仇旧恨,皇上恨死魏家了。哪会同情?
魏家人不识趣,皇上一点脸面都不留。直接让礼部尚书,带着人去护国侯府,把所有违制的地方给砸了。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大。
魏家煊煊赫赫几十年,哪受过这种屈辱?
魏大老爷父子远在边关,护国侯醉的不省人事,魏二老爷还在苦兮兮的修路。
魏家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一众女眷只能眼睁睁看着,挂了几代的护国公府牌匾,被人拆了,丢在地上,换上了护国侯府的牌匾。
魏家从前的荣耀,也随之烟消云散。再没了曾经一手遮天的辉煌。
太后倒是想挽救一下,奈何皇上心里存着气,不管太后如何阻挠,铁了心要让魏家颜面尽失。
这些年来,太后把控着后宫,护国侯掌管前朝,两人相互配合,把持朝政。
而今护国侯心灰意懒,魏家权势大不如前,单凭太后一人,虽也给皇上造成了不少麻烦,到底皇上还能应付。
随着护国公府的牌匾被摘下,魏家人也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一个个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叶清清夫妻同样深居简出,沈从安要上朝,没办法。
叶清清所有能推的聚会都推了,已经许久未在人前露面。
这一日,宫里突然来人,皇后想见叶清清,让叶清清带着小灼儿前往。
叶清清顿时心下一凛。这段期间,她与沈从安处处提防皇后。尽量减少了与皇后的碰面。
还是没能躲过。
叶清清换了身衣服,带着荔枝和暮雨出门。
来请人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飞絮。
飞絮瞧了瞧主仆三人空空荡荡的手,又瞅了瞅她们身后,为难道:“皇后说了,请世子妃把小郡主也带过去……”
叶清清笑容不变,“不巧,小灼儿一大早就被送去了南宁侯府,下次再带她进宫吧。”
小灼儿正在房间里睡觉。
经过上次的清洗,四房也搬出了王府,如今映月居铁桶一块,萧王府也是上下一心,叶清清并不怕有人拆穿。
飞絮明显不信,想进屋,“奴婢看一看……”
荔枝挡在她面前。
叶清清脸上笑容淡了些,眼中不见笑意,“飞絮姑娘是想搜查萧王府?”
飞絮可不背这么大的锅,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走吧。”叶清清道:“皇后那里,我去说。皇后一向宽仁,想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飞絮无奈,小小挣扎了一下,“奴婢派人去南宁侯府接小郡主。”
叶清清道:“随你。”
小灼儿又不在南宁侯府,她们接个屁。陆沉那么聪明的人,必然能明白叶清清的意思。
长清宫,叶清清打眼一看见皇后,差点没认出。
皇后满脸憔悴,消瘦的几乎脱了形。她长了一张显小的娃娃脸,虽少了几分威严,可笑起来时和蔼可亲,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如今,双颊的肉完全瘦没了,干瘪瘪的,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尖尖的下巴,配上枯木一般的双眸,整个人阴沉又冷酷。
叶清清压下心头的震惊,恭敬的行礼。
皇后的目光如同毒蛇一样,从她身上划过,声音嘶哑冰冷,“小郡主怎么没带来?”
叶清清淡定道:“小灼儿在南宁侯府,飞絮姑娘已经派人去接了。”
皇后点点头,不再说话。她连客套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只自己闭目养神。
殿内陷入寂静。
叶清清安静坐着,也不说话,低头数着袖口上的花纹。
过了好半天,飞絮派去南宁侯府的宫人回来了,空着手。
“小郡主呢?”飞絮忙问。
几个宫人苦着脸。她们到南宁侯府,陆沉说,小灼儿被送回萧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