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下!”
衙役看到那男人将鼓槌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落下去了,连忙喊起来:“我去帮你通禀一声,你别敲,可千万别敲!”
没有哪个老爷是希望自家衙门门口的鸣冤鼓会被接连不断地敲响的,那意味着不断有冤情发生,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一早大门未开的时候,就被那个秦月夕的婢女敲过一次鸣冤鼓,现在连一个上午都还没过去,甚至连一个时辰都还没到,就有人要第二次敲响鸣冤鼓,那简直就是在打大老爷的脸了。
“哦?那就劳烦大哥了,不过你最好快点儿,可别等那位少夫人出来了,我还没进去,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说不准就一鼓槌乔下去了。”
那男人笑眯眯地说,他这是在用最纯良无辜的笑脸,说着最戳人软肋的威胁的话。
“好,那就请公子在这儿稍等吧。”
衙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随即便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今日天气不错啊,蔚城果然是个好地方。”
那男子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笑眯眯地看向那些被驱赶到远处,却又舍不得离开的女人们,再度露出了他的
招牌笑容。
秦月夕被衙役引着,一路来到府衙的正堂上。
蔚城的县令是个面相极为和善的中年人,圆胖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一根胡子,看起来就像个发面儿馒头一样。
他坐在公案后,手里捧着一张案卷在看,仿佛整个心神都浸入其中,根本就没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秦月夕在县城的时候就领教过这一套所谓的“下马威”,她并不是真的为了给自己申冤才来到府衙的,而是为了给鬼手李解决麻烦,所以也不欲太过得罪这位县太爷。
她就静静地站在堂下,盯着县太爷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那比刀锋还利比寒冰还冷的视线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就在县太爷总于忍不住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秦月夕眼神微微一敛,目光变得平和而淡定。
既然已经抬头看到了秦月夕,县太爷也就无法再继续装作视而不见。
他放下书中的案卷,对她问道:“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所为何事上来公堂,还不一一给本官如实说来!”
秦月夕一挑眉。
这看起来面团团善人一般模样的县太爷,说起话来官腔十足,倒是一点儿都不和善的样
子。
“我姓秦,夫家姓顾,我来蔚城是见一位老友……”
秦月夕将在城门处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毕竟青雅之前来敲鸣冤鼓的时候已经详细地说过全部经过了。
“哦?真有此事?”
县太爷又看向那个已经被忽略了很久的兵士,这不是府衙中的衙役,而是属于巡检的人,并不直接受他的管辖。
“大老爷,小的只是尽忠职守,绝非有意想要污蔑啊!”
那兵士可不如秦月夕有底气,县太爷只是提了个问题,他就已经双膝一软跪下了。
“这么说,还真是确有其事了?”
县太爷在心里暗骂一声,果然是个不成事的废物,大好的机会被他糟蹋成这个样子,难怪秦月夕会趁机闹到县衙里来。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叫秦月夕的女人是谁,甚至能猜到她来蔚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替鬼手李解围。
虽然他还不是很清楚巡检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对秦月夕发难,但是也不难猜测他或许有跟自己一样的理由。
县太爷眼中闪动的复杂情绪一一落进秦月夕的眼底,虽然对这种情况早就有了准备,但她证实了这种猜测之后,还是忍不住
心头一沉。
她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想要看看这位县太爷还会有多么精彩的表演在后面。
“你说你不是故意污蔑顾少夫人,谁能为你证明?伪造长期路引和敌国奸细那都是必死的罪名,你怎么敢随便就脱口而出?”
县太爷厉声呵斥着,看起来倒有几分秉公执法的样子。
“大老爷,小的当时是亲眼看到那份路引的,或许是太过谨慎的缘故,不曾看到官印下的花纹,所以情急之下才会有所误判,但小的真的只是尽忠职守,并不是故意污蔑啊!”
那兵士浑身瑟瑟地抖着,此时已经一点儿都看不出之前在城门口处想要着人拿下秦月夕时的嚣张了。
“说得也是,城门初开,天色未亮,送上来的第一张路引又是长期的,谨慎之下反而出错,倒是情有可原。”
县太爷仿佛被说动了一般,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宋巡检为人便是极为的尽忠职守、谨慎万分,他带出来的人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后面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而那个兵士听了之后眼睛一亮,立刻连声说道:“大老爷,小的们每次换班
前,宋巡检都会耳提面命地说如今大周边疆不稳,为了防止敌国探子混入大周刺探情报,必须慎之又慎。”
“宁错杀不可放过,一旦漏放一个探子混进来,对我大周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胁,所以小的并不敢怠慢啊!”
“这么说来,此事不过是场误会吧,你也确实不是故意污蔑的。不过你也确实当众昂这位顾少夫人难堪了,对她的名誉造成了损害,也险些对她的人身造成威胁,这个你可认?”
“小的认,这些事都是小的反应过度才做出来的错事,小的都认。”
那兵士这回是清楚地听出了县太爷的话外之意,若是按照他的话认下错来,那最多只能问个疏忽大意赔礼道歉罢了,可跟蓄意污蔑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惊喜之下立刻一口承认下来,心底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本官就判你……”
“大人且慢!”
县太爷还没来及把话说完,就被秦月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