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渡抓到的人,被锁在地牢之中,那地牢就在秦月夕这座院子的假山下,当然是建成之后才加建的,原本盖这座宅子的陈师傅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处密室。
这地牢是子渡带人按照原本相国府中的那处改造的,从假山后的空隙中进入,在旁边的一处石头缝上按一下,就会立刻先出一条地道来。
数条台阶延伸而下,不远处的地底透出一丝火光来,前半段的路没有半点光亮,也丝毫不碍顾梓晨拾阶而下。
“子渡,抓到的是什么人,居然连你都处理不了。”
顾梓晨往下走的时候,就对跟在身后的子渡问道。
“少爷,您看了就知道了。”
子渡苦笑一声,却也没有明说,顾梓晨脚步一顿,也没回头就继续往下走去。
这地牢说是牢房,也是做为一座密室和避难所修建的,所以往地下修得极深,下了足有二十几级台阶之后,地势开始变得平坦起来,向两侧延伸开去。
这回子渡走在前边,引着顾思常往左侧走去,这就意味着那人不是被关在牢里,而是在躲避用的密室里。
顾梓晨不动声色地跟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子渡跟他
玩这种花样,居然还学会了话不直说让他自己看,简直是皮在痒了。
一路过来的两边墙壁上都点着长明灯,将整个地道映照得灯火通明,密室的门还是虚掩的,门口也没有守卫,显然里面的人若是有心想要离开的话,就在刚才子渡去找他的时候,就能顺利离开了。
顾梓晨再度看了子渡一眼,这回的眼神就不是轻描淡写地警告,而是充满了审视意味。
他从不曾怀疑过子渡的忠心,即便是在此时此刻,他做出了这么多不合逻辑的事情之后,顾梓晨依旧没有怀疑他。
他只是很想知道子渡能为里面的人做到这种程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动机又是什么。
子渡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头站在顾梓晨面前,接受他目光的审视,并没有一丝想要为自己辩解开脱的意思。
顾梓晨转身推开密室的门,整个人身形一僵,随即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子渡一眼,就进门去了。
密室的门关上,子渡转身站在门口,背对着密室的门往前走了三步。
他是在守着这座密室,也是在避嫌。
顾梓晨进去之后,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才从里面出来,脸色
看起来有些难看,但表情还算淡然。
他走过来,经过子渡身边的时候停下来,沉声说:“把人好好送走吧,他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务必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是!”
子渡应声道。
顾梓晨又迈步往前走,身后又传来子渡急迫却又愧疚的声音。
“少爷,我……”
“行了,做都做了,现在知道后悔了?事毕之后,该怎么领罚,你自己清楚,不必我说。”
顾梓晨说完便继续前行,这回子渡没再说话,而他也没再回头。
原本秦月夕以为顾梓晨今晚真的可能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她才刚沐浴完毕,正用毛巾擦拭头发,顾梓晨就裹着一身寒风和雪花进了门。
“嗯?你不是有事,事情处理完了?”
秦月夕停下动作,有些诧异地看着顾梓晨,他虽然依旧是唇角挂着浅笑,但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对了,显得有些沉郁冷肃,也不知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处理完了,我也去沐浴一下,等会儿就回。”
顾梓晨原本是向秦月夕走过来,可是只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看到她已经换上了睡衣,头发还滴着水。
他生怕身上沾着的寒气会过给她,便硬是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准备去沐浴完后再回来。
“嗯,也好,等下我也有事想跟你说,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秦月夕没有费心去想太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是顾梓晨不想说的,那她也不需要问,总之该她知道的总会知道,多说无益。
顾梓晨沐浴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当他回来的时候,秦月夕的头发也只是擦得半干而已。
青雅被她放出去学着分担更多事务,青霓年纪不大,虽然也是手脚麻利性子稳重,但在这样的雪夜中,秦月夕还是不愿因为擦头发这件小事却惊动她的小婢女。
所以就拿着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只是将将才好没擦了个寂寞。
“头发还没干?怎么不叫青霓过来帮你?”
顾梓晨快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毛巾,动作快速又轻柔地在她头发上擦拭着,小心地不去扯痛她的头皮。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么晚了又何必折腾她。抱着暖炉早早睡觉才是正事,青霓还小,正长身体呢。”
秦月夕任由顾梓晨给她擦着头发,这也不是第一次让他来伺候她了,他的力道坚定
又轻柔,手指十分灵活,就连按摩头皮的手法都是一绝,有这么好用的人肉按摩仪,还要什么青霓。
她放松了身体,眼睛也微微闭上,似乎在想那件事该如何开口。
雪夜静寂,万籁无声。
两人谁也没说话,似乎都在享受此刻这般的温馨亲昵。
不同于之前的旖旎热烈,现在的相处更有一种老夫老妻般细水长流的恬静。
顾梓晨擦了半晌,用手试了一下,还是微微有些潮湿,便对秦月夕说:“月夕,你去床上躺着,我用暖龛给你烘下头发。”
“就这样吧,反正也不急着睡,我还有事要跟你说,说完头发也就差不多干了。”
秦月夕的心思不在这点儿小事上,可顾梓晨却不能让她就这样糊弄过去。
“你躺着我么也一样能够说话,还是说……”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用略微高挑的声音说:“还是你怕只要躺下来就会忘了要跟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