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雅带回来的菜色很丰富,有荤有素,虽然份量是少了点儿,但样样数数都有,若是都吃光的话也能在吃饱的同时兼顾吃好。
秦月夕还穿着嫁衣,宽袍广袖的并不方便使用筷子,便只能做个有手的残疾人,借由青雅的手来一解腹中饥渴。
这一餐刚吃完,就听得外面的回廊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青雅立刻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盘餐具,而秦月夕也将嘴里的食物匆匆嚼了几口吞咽下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喝得醉醺醺的顾梓晨被人半抬半架地拖了进来。
“人怎么喝成这样了?”
秦月夕有些疑惑地看着喝醉的顾梓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的酒量甚至比她还好,怎么可能被人灌醉成这样。
“嘿嘿,顾家媳妇儿,咱们这不是为你们高兴嘛,就……就让顾兄弟多喝了几杯,也不算很多,或许是他自己太高兴了,所以……所以……”
架着顾梓晨的一个村民憨笑着说,就连他自己听了自己的借口,都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后面那句话索性就被他给吞了回去。
“人我可给你送回来了啊,其他人都说了,你们从蔚城大老远地
一路赶过来,这一天已经够累的了,就早些安置了,咱们就不闹洞房了。”
那村民一边说,一边跟同伴一起,将顾梓晨给挪到了婚床边,也顾不上满床铺着各种枣、莲子 桂圆的,就这么将他给放在了床铺上,随后就接连告辞离开了。
“少夫人,我也帮您更衣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青雅留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帮秦月夕更衣净身的,可是她提的建议却没有被秦月夕所采纳。
“先等等,你先帮我把床铺给清理了,否则这一床的东西,加一个醉酒不醒的人,我自己可弄不过来。”
“那也让我为您把嫁衣换下来吧,否则穿着不仅行动不便,也容易弄脏损毁啊。”
青雅想想也是,少爷此时醉得不省人事,要是让少夫人一个人又搬弄他又收拾床铺,实在是忙不过来。
这回秦月夕没有什么异议,任由青雅帮着她把富丽华美的嫁衣换下,然后将一头挽成发髻的青丝给拆散开来。
在她换上了轻便的寝衣之后,二人又合力一起将婚床上的枣子等物打扫干净,秦月夕这才对青雅说:“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会帮梓晨更衣的。”
顾梓晨
还身穿着大红色的新郎服,甚至连脚上的皂靴都没有脱掉。
青雅应声称是,随后就走出婚房带上了门。
虽然顾梓晨是喝醉睡熟了,但今晚边门的小房里留守的婆子依旧是不能睡,就防备着万一夫妇二人谁要用水洗澡,毕竟这到底还是洞房花烛夜呢。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秦月夕和顾梓晨二人,今晚桌上那一对龙凤喜烛会彻夜燃烧至天明,整个屋子都充满着一种梦幻般旖旎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东西都笼着一层轻纱,看上去是那么的不真实。
秦月夕伸手在自己脸颊上掐了一下,顿时轻呼一声,随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
她霍地转身,身后那个本该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此时却手肘撑在床上侧卧着,手掌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酒意。
“你装醉。”
秦月夕一挑眉。
她就说嘛,酒量比她还好的男人,怎么会就被灌醉了,就算是有几分醉意,也不至于会醉得那般不省人事,连她和青雅收拾床铺的时候那样搬动他的身子都不醒。
果然就是装出来的。
“好端端的,你掐自己做什么。
”
顾梓晨不答她的话,却也没有否认,而是调侃起秦月夕刚才掐自己的那个举动。
“哪有,你是喝醉了看错了吧。”
秦月夕哪里会承认她掐了自己,那是一种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的举动,背后代表的含义就算是她不说,顾梓晨也会懂的。
“你刚才还说我装醉,现在又说我没醉,那我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顾梓晨眼中的笑意更浓,他发现秦月夕脸上的红晕渐起,慌乱又带着一丝羞怯的模样让他根本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你还笑!这么大的人了,还耍那种小孩子的手段骗人,也不知羞!”
秦月夕伸手在脸上刮了几下,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行为也很幼稚,顿时就有些讪讪地停了下来。
顾梓晨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中的认真和专注却越来越浓,他向秦月夕伸出手,说:“月夕,过来!”
“我,我过去干嘛?”
秦月夕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听到顾梓晨的话反而一下子跳了起来,还向后退了一步。
“月夕,过来。”
顾梓晨没有放弃,依旧是对她伸出手,只是这回的语气极温柔,带着让人禁不住沉
沦其中的魔力。
秦月夕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刚才的那份羞涩和闪躲渐渐褪去,她忽然意识到眼前那个伸手等着她的男人,就是她自己亲自选定的终身伴侣。
就在很久以前,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互相认定了彼此,而就在今天,她甚至以这个躯壳再度为他披上了嫁衣,全了那个因羞辱而变得残缺的仪式。
怕什么呢?
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这么想着,心里就渐渐变得安稳沉静下来,随即就一步步地向已经翻身坐起的男人走过去。
如同之前鬼手李将她的手交付在他手中一般,如同她在下花轿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交付给他一般,这回她依旧将手伸出去,轻轻盖在他的手掌上面。
顾梓晨收拢五指,温柔又坚定地包裹住她,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她拉进怀里。
“终于……让我等到了。”
一声喟叹似乎是从灵魂中响起,让两人同时都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