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慢慢从顾梓晨的脸上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窗外明亮的月色。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好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停下脚步,歇息片刻。
不是在忙着调理顾梓晨的身体,就是忙着培育蔬菜品种,开办美容院,处理一堆小人的暗算,还要跟鬼手李讨论一些专业的冶金技术。
如今,顾梓晨正是问自己这个问题。
反倒也让她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了自己以后更想做什么。
听到秦月夕的真心话,顾梓晨将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慢慢收紧,声音之中也添进去了一抹温柔:“月夕,你的冤枉就是我的愿望。等这一切的事情都料理清楚了,顾家平反冤案之后,我们就离京,去过你想要过得生活。”
“真的?”秦月夕惊喜的弯起嘴角,随即又有些郁闷的收敛起了嘴角的弧度,“那要是娘亲和爹爹不愿意呢?”
“怎么会不愿意?”
顾梓晨温柔的声音中忽然添上了一抹哀伤,“我父亲之前在京城已经官至一品,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当朝的丞相,权利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时家中每天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门
客众多,父亲的学生也是多大百人。可是那又如何?只是一夜之间,这些东西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散了,我们过的连外面普普通百姓也不如,一夜之间门客三进,学生逃离,那些总是来我们家拜会的客人们也躲着我们。”
“抄家的时候,阖府上下值钱的东西都被抄走了。我们一家被从京城里赶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还是靠着我娘亲私藏了两朵簪花,给了随性看押我们的衙役一朵,这才让我们在路上有了顿饱饭,没至于饿死,到了顾家村后,更是生活艰难,从前受过我们顾家恩惠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施以援手。”
顾梓晨说到这些,不由地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当时更是废人一个,想要帮忙却有心无力。当时爹爹就跟我说过,自己为官清廉这么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已经把官场名利看透了。他唯一的心愿,不是重居高位,而是只要能洗掉顾家通敌结党营私的污名,便足以了。至于京城,我爹娘都说的很明确,是半点也不想回来。即便是他们要回来,咱们家里养了那么多护卫,也足够保护二老了。我会陪着一起看天地广阔。”
“梓
晨,谢谢你度我这么好。”秦月夕听完他说这些,心中若说不感动,那就是假话。
一个曾经励志要报销国家,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男儿,如今却愿意陪她纵情山水,这是多么大的爱意和决心。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月夕,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也谢谢你在明明可以自己离开的情况下,还愿意选择帮助我们顾家,更谢谢你选择做我的妻子。”
顾梓晨抬起头,在她脸上落下郑重一吻,“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相信我。”
这一刻,月亮还是如刚才那般静悄悄的挂在天上。
可是寝室内,迎着月光站立的两个人的心情却大不一样了。
在看似繁华却暗潮汹涌的京城内。
他们两个人的内心少有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一夜还很长。
与此同时。
京城西郊,距离京城一百多里地的一处山林里,树立着一个农庄。
庄子内以前只有几个管事婆子负责在这里打扫看管,景安侯府一家甚少过来。
今天庄子里却来了侯府的大娘子,不仅如此,还说以后要在庄子里长期住下。
当真是稀奇
的很。
庄子里的陈设物件,比不上景安侯府,连京城内稍微大一些的客栈都比不上。
因为侯府的常年都不来这里,偶尔来的也只有秋收的时候,侯府的朱管家到下面的庄子里查看一下秋收情况,略住几天。
所以陈设规格,都很一般,住人是没有问题,就是洗漱饮食要粗糙许多。
大娘子来后,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两个陪同前来的婆子搀扶着进了庄子正中央的一排正房里。
正房里有三间连同的房子,是主人的会客室和寝室。
大娘子从下午进了寝室之后,一直到后半夜也没有出来,更没有说要去茅厕。
不吃不喝, 也不说话。
有婆子将做好的饭菜送进了屋子,也不敢擅自进屋大娘子的寝室,只好将装着饭菜的托盘放到了小客厅的桌案上。
可是等到入夜临睡前,婆子进去收碗的时候却发现送进去的饭菜居然一口未动。
婆子大为不解,还以为是大娘子吃惯了景安侯府里的山珍海味,自然是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就十分客气的站在小厅里,朝着寝室的方向喊话:“大娘子,可是吃不惯咱们庄子上的饭菜吗?说来
您来的的确太突然了,咱们没提前准备些您爱吃的,又看天色晚了,附近去采买也不方便,将就着就拿厨房里的小米和土豆白菜还有一吊子腊肉跟您吵了两盘小菜。你竟然不喜欢,可有什么想吃的,老婆子我这就去做。”
屋子里,一片沉默。
婆子说下去的话,就好像石沉大海,无半点回应。
婆子又站在原地喊了几句,问大娘子若是不想吃饭,还可以做一些糕饼,或者炖野鸡汤也可。
但依然是沉默。
婆子看大娘子实在沉默,分外不解的退下了。
等着婆子一头雾水的离开主人住的院子,回到左院的厢房后,房顶上,一抹修长的黑影在房顶的瓦片上轻轻一点,黑衣长袍的身影便翩然落下。
这抹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久未露面的秦凤歌。
秦凤歌落在门口后,撩开挂在门口的粗布帘子,无声无息的侧身闪了进去。
屋子里,只在客厅点燃了三盏烛灯,寝室里面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