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萧承乾给齐虎交代完事情后,放下了手里空了的黑釉碗,抬起凤眼看向已经逐渐偏西的日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齐虎立刻抬目远眺,看向院子角落朝阳处设置的日晷,旋即回答:“申时一刻。”
“瞧我这个记性,差点忘记和我的五弟还有四弟们约好了今天要去兵部校场打马球。”
萧承乾一声轻笑,“我这个五弟婚后这两天过的如何?”
“据五皇子府里的下人说,两人在奴才们面前倒是颇为恩爱。”齐虎回答。
“本就不是什么良配,这样也就足够了。五弟的家务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太多。”萧承乾声音不大,像是给自己说的,又像是说给身边的属下听。
齐虎默默听着,不做任何表态。
静默了半晌,齐虎恭敬提议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既然您昨日就约了四皇子和五皇子,眼下咱们该出发了。”
“嗯,你去备马。”
“是!”
齐虎抱拳领命,脚步飞快的离开了东宫主殿的院子。
而另一头,出了东宫之后,秦月朦坐在马车上一路往内城景安侯府做在的东城区走去。
东宫和景安侯府是南辕北辙,
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秦月朦想要回娘家,就意味着要横跨整个内城。
等半个时辰后。
在京城里繁华的大道里走了许久,终于要到景安侯府正门了。
快要倒正门的时候,秦月朦忽然从软榻上起身,在画冬惊讶的目光中探身到马车门口的位置,一把掀起了车帘子,对正在赶车的车夫道,“罢了,不要葱正门门口路过了,还是去后门,从后门进去吧。”
“侧妃怎么要从后门回家,咱们是可是请示了太子殿下才回府的,怎么要跟做贼一样。”没等车辕子上的车夫回答,画冬就忍不住发问了。
车夫也是一脸懵地看着秦月朦,等着主子回答。
“我只是怕我这样频繁的回来,我爹爹知道了会不高兴。”秦月朦看着越来越近的景安侯府大门,快速道,“我那嫡长姐之前办了那么糊涂的事情,全家上下都为此闷闷不乐,上次回爹爹看到我连个笑脸也没几个,我这次回来只是探望我小娘的,不想惊动我爹爹,等天黑我就回去了。”
“行,小人明白。”
外面的车夫点点头,牵着缰绳往路过的一个巷子口方向一扯,套车的马就立刻顺着缰绳牵引的
方向往巷子口走去。
那个巷子也正好可以容乃一辆马车穿过去。
马车走出巷子没多久,又顺着一条长街走了一会,在转几个弯就来到了景安侯府的后门处。
“主子,侯府的后门到了。”
马车外,传来了车夫恭敬的声音。
秦月朦嗯了一声,画冬率先下了马车,站在车门旁边伸手将车里的侧妃搀扶出来。
下了马车后,秦月朦对身边的车夫叮嘱,“你就不必随我们进去了,就在后门这等着,我天黑就出来了。”
车夫点头称是。
安顿好后,秦月朦搭着画冬的手走到侯府紧闭的两扇对开的漆黑木门旁,正要敲击门上的铜环,手还没有搭在铜环上面就看见紧闭的房门猛地从里面拉开了。
随着吱呀一声响动。
门里面的一行人也出现在了秦月朦面前,这几个人里有老有少,两个三四十的婆子,外加两个更年轻力壮,穿着家丁服的小厮出现在了门口。
而在这几人中间,还有一个穿着灰色麻布小衫裤子,蓬头垢面的人正被身边两个婆子架着胳膊,也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事情,那人头颅低垂,双手也无力的耷拉着,像是丢了半条命似
的。
“你们……你们这是何意啊?”
看到眼前的情景,秦月朦吓得后退了两步。
女使画冬也紧挨着秦月朦站着,警惕地看着门里的几个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手上拽的这个人是谁?”
“奴婢见过二小姐!”
“奴才给二小姐请安!”
一时间,后门站着这几个男女在看清秦月朦的脸后,纷纷屈起双腿给秦月朦行请安礼。
只有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在听到婆子们喊出二小姐后,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忽然挣扎着抬起头来,无力下垂的双手也好似有了力量,使劲甩动两个婆子的钳制,想要往秦月朦身上扑去。
也就是在这人抬头挣扎的功夫,让秦月朦看清了此人的脸,登时变了脸色,失声惊叫:“熙春!”
这个衣衫褴褛,头似鸡窝的女人竟然是她那个嫡长姐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熙春?!
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秦月朦惊呆在原地,画冬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昔日里曾经一起共事,长得也算花容月貌的熙春如今竟然双眼凹陷,面颊瘦削,形容枯槁,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惊讶的出言询问,“熙春姐姐这是怎么了
?你们这是要把她弄去哪里?”
“是啊,你们这是把熙春丫头怎么了?”秦月朦也回过神来,跟着一起追问。
为首的婆子立刻松开熙春的胳膊,单膝跪地的蹲下去,仰头回禀:“二姑娘您有所不知,这是侯爷的吩咐。是侯爷今儿亲自吩咐的,说熙春丫头教唆咱们大姑娘品行不端,忤逆父母,留不得了,这才要安排我们把她送到外城一处人牙行里发卖。”
“是啊,二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朱管家询问,这可是朱管家才一个时辰前亲自给我们吩咐下来的。”另一个小厮也躬身回话。
秦月朦眼底的震惊之色消失了许多,狐疑地看着还在挣扎扑向自己的熙春。
之间熙春双手一直朝自己奋力伸直,干裂的双唇也在奋力的一张一合,可就是不说一句话,只能听到她从喉间吐出‘呃呃’的奇怪声音。
“她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