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顾母所在的中院后,顾母像是有意避嫌,早已经领着宝珠,带着嬷嬷们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留下一个中年婆子,以及正好整理书册,准备去莲池书院给学究们开早会的顾启元。
看到大哥后,顾启东识趣儿的停下步伐,立在原地给顾启东作揖请安:“大哥,这是要去上早课吗?”
“是要去了。你赶紧去东厢房吧,梓晨还有月夕已经在厢房里等你了。”顾启元也停下脚步,掠了一眼顾启东,扔下一句“还要赶着上课”,就快步离开院子了。
等顾启元一走,顾启东迫不及待的转过身,顺着脚下铺成的鹅卵石小径往东厢房走去。
进了东厢房之后,屋子里除了秦月夕之外,还有坐在黄梨木嵌大理石靠背椅上的顾梓晨。
而在顾梓晨的身边,还站着他的贴身护卫子渡。
秦月夕则坐在厢房最里面的一张黑漆木桌子后面,桌子上摆放着诊脉所用的搭手靠垫,还有准备好的空白信笺,以及一只炭笔。
顾启东的视线看向顾梓晨的时候,顾梓晨也正好抬眸,幽冷的视线直接扫来,看的顾启东心里一紧,但还是强作镇定,给对方摆出一张笑脸:“贤侄,今日
有空了?”
“是啊,四叔要月夕给你看病把脉,既然生子不爽,我这个作侄子的,就是在忙,也要空出半天的功夫跟着一起旁听,若是月夕有什么需要用我的地方,我还可以搭把手帮个小忙。”座椅上的顾梓晨薄唇一掠,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对对,贤侄说的对。”顾启东干笑了两声,忙朝桌子那边快步走去。
反正他都已经厚着脸皮来找秦月夕看病了,那也不在乎会不会让顾梓晨知道了。
等顾启东入座后,秦月夕也懒得说那些客气话,直接开门见山:“顾四叔,咱们丑话要说早前头,既然承蒙信任,愿意让我把脉治疗,那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治病。另外,治病也很讲究对症下药,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讳疾忌医,对病症有什么隐瞒。瞒着不说,我是没什么,受苦吃罪的,还是你。”
“懂,我懂。”
顾启东连连点头,不等秦月夕招呼,就一屁股坐在秦月夕对面的小方凳上,主动把左手胳膊上的袖口挽起来,搭在桌面上的小垫子上,“辛苦侄媳妇了,麻烦帮我看看吧。”
秦月夕扬唇一笑,“好,那就请顾四叔放松,和平常一样呼吸就行。”
“嗯嗯。”顾启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就闭口不言,眼珠子左转右偏的,视线在坊间里飘忽不定,似乎不好意思跟秦月夕对视。
秦月夕也没兴趣看顾启东的神色,而是十分专注的将右手搭在顾启东的手腕脉搏处,开始仔细数脉象。
摸了一会后,秦月夕慢慢皱起眉头。
这脉象摸起来脉迟无力,脉搏发细,发沉,跳动的比寻常人要快一双些。
轻按触之不及,重按才能感觉一二。
秦月夕眼眸一转,看向顾启东的脸,发现他呼吸频率也是呼吸之间频率较快。
到底不是正经的医学院出身,她是在杀手训练营出来的,是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还有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但是把脉这可是中医范畴,她也只是略懂。
为确保确诊,秦月夕低声开口:“劳烦张嘴,我看看你舌苔如何。”
顾启东闻言,听话的张开嘴巴。
秦月夕定睛细看,看到他舌头全身赤红,白色的舌苔却很稀少,且整个舌头又肥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口腔。
“好了,可以了。”看完舌苔后,秦月夕略挥挥手,继续发问:“可有失眠、盗汗、五心烦热、偶尔还会头晕耳鸣?
”
“有。都有。”顾启东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一旁,顾梓晨还有子渡一直守在旁边不远处。
将两人对话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看你的舌苔脉象,该是肾阴虚的表现。”
秦月夕已经诊完脉象,收回把脉的右手,拿起桌上一方干净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语气略有不解,“这可就奇怪了,若只是肾阴虚的话,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顾四叔也是有钱的生意人,又不缺诊金,随便找个擅长内科的大夫,给你开几张方子,吃药料理半年,这阴虚亏损也就好了,怎么会在外久治不愈,要找我来看呢?”
肾阴虚说穿了,也不算是什么大病。
最多就是多汗、怕热、腰酸腿疼,有的还会牙齿松动,对房事上也有影响。要不了命。
而且好治的很,随便开店滋补的药方,不外乎是花点银子就能看好的病。
要说平头百姓没钱吃不起好药材,一直拖着没治好也能理解。
顾启东也算是岭南的大商人,还会差找好大夫买药的钱吗?
“这,这个……”
顾启东低下头,似乎不好意思跟秦月夕对视,迟疑了一会,抬起眼皮快速看了秦月夕一眼就又垂下视
线,心虚地道,“你看,我能不能……”
“什么?”能不能什么?
“我能不能,让你屏退左右,你也回避一下,我单独我的贤侄说?”顾启东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细若蚊声,耳力不好的话根本就听不到了。
但秦月夕听得到,马上点头,“好,我跟我的女使都回避。”
说完起身,同时瞅了一眼还在后面发呆的青瑟,“别发傻站着了,走,跟我到院子里吃葡萄去。”
青瑟顿时抬脚追到秦月夕身后,跟着夫人一起离开。
子渡也识趣的紧随其后,也站在了门外边。
转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顾启东还有顾梓晨。
“顾四叔,现在他们人都已经撤出去了,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跟我直说。隐藏病情,对治病可没有半点好处。”顾梓晨稳坐钓鱼台一般,双腿优雅地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