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驿站楼下大堂,岳阳城的县令郭一贤和他的师爷已经守在楼梯口那,恭恭敬敬的等候顾梓晨下楼。
紧挨着楼梯口的师爷忍不住踮着脚,仰起头看二楼的动静,口中还跟郭一贤小声询问:“县令大人,您说这次太子那边怎么派了一个外行来当收粮的监察使?以往可是没有这个官职,都是督粮道一个人就把这差事办了。”
“这还看不出来吗,你忘记了今年咱们朝廷官场整个都变天了?顾家和燕老太傅全都是被冤枉的,老丞相那是受了大委屈的,查出来了,案子也翻了,就代表天子认错。认错还能没个表示?”
郭一贤压低声音,谨慎的看了二楼一眼后继续道,“听说宣圣旨之前,老丞相估计是没想再回京做官了,好像是给陛下修书一封,意思是要在原籍颐养天年。光是给银子有什么用,还是得有个封赏才行啊,估计就是陛下给太子殿下授意,让太子给顾梓晨当个无足轻重的官,先镀镀金,之后可能就能去京城上任了。”
师爷听的恍然大悟,随即发出感慨:“这顾家命也真好,就是不想做官还能跟东宫太子走这么近,大人您要是有这个好运那该多
好。”
“好运?”郭一贤白了身边师爷一眼,“你以为京官是那么好做的,哪里面的门道可比咱们一个岳阳城复杂多了,稍有不慎,你看燕老太傅那就是个例子。有几个门户能跟顾家似的,还能东山再起?”
“……”师爷一下子没了话,脸上的肌肉一紧,似乎有些后怕。
郭一贤继续压低声音他提醒:“我给你说,这顾梓晨可不是个纨绔子弟,那是疆北沙场里拼出来的,听说是智勇双全的人物,咱们都小心伺候着吧,别大意了。”
“是是是。”师爷连连点头,身板也挺的更直。
尽管他们两人的讨论声已经压的很低了,可他们不知道的事,已经快走到二楼楼梯口的顾梓晨,甚至是子渡,都把楼下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顾梓晨本就内力深厚,五感比那些没有武功的平头百姓要强悍许多。
子渡也是习武的,耳力虽然不如顾梓晨那般灵敏,但也颇为灵敏,听十几步之外的谈话声不是问题。
“少爷,他们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子渡听完楼下郭县令跟师爷的分析后,不禁咧嘴嗤笑。
顾梓晨面无表情,脚步不急不缓地继续往楼梯口
走去,“郭一贤说的虽然夸张了些,但也有这个意思在。”
萧承乾给自己安排一个官差的职位,本就有拉拢之意。
但更多的意思是想让税粮这个位置的空缺,不能让八王爷的人来做了。
离着楼梯口越来越近,顾梓晨便没有把这半句话说出来。
沿着纯木的楼板走廊走到楼梯口处,顾梓晨等人还没下去,就听到楼下一道略到谄媚的声音飘了上来。
“这就是监察使顾大人吧,久仰久仰,顾大人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是啊是啊,小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面若冠玉的俊俏公子呢,估计咱们岳阳城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在顾梓晨出现在楼梯口的瞬间,郭一贤已经高举双手,十分热络的作揖赞美。
他身边跟着的师爷也紧跟着拱手作揖,一起奉承。
顾梓晨嘴角微勾了一下,眼底快速闪过一抹讥讽。
他虽然曾经在军中任职,算是朝廷里的一员武将,可他甚少上朝,多年一来都是驻守北疆,和北疆的突厥族对峙征战。
沙场军营里,哪有这些繁荣缛节,客套虚礼?
若是换做以前,他对这些虚情假意都不屑
一顾,但现在跟着秦月夕一起做生意,看她在商海里客套逢迎,他也把这种本事学来了一二。
眼睛眨动一下,顾梓晨平静的面容上就已经出现了客气的笑容,也抬起双手平伸而出,与胸口持平,做了一个小揖礼;“楼下这位就是岳阳城的县令,郭大人吗?初次见面,还望多多关照啊。”
看到顾梓晨抬手作揖了,旁边的子渡也伸手,给楼下的两个人做拱手礼。
“哪里哪里,顾大人严重了,说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咱们如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何须关照?”看到顾梓晨竟然对自己露出笑容,郭一贤有些受宠若惊,举在胸口的手又朝着顾梓晨拜了拜,然后撩起身前的长袍快速往楼梯上走。
师爷见状也紧随其后,跟着一起上了楼梯。
郭一贤一边作揖,一边口中还客气的说笑:“说关照的该是我才对,顾大人那是从京城里出来的人物,见惯了大世面的,若是下官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顾大人不吝赐教,多多指点一二啊。”
说话的功夫,郭一贤人也已经走到了顾梓晨面前。
顾梓晨看着来人,白净的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微笑,:“郭大人,我之前说是
在京城里住过,但那不过是少年时期,后来又去北疆驻守,整日见得都是飞沙走石,北疆蛮人,哪里说得上有什么见识,何况这差事我是头一次做,若要说指点,还要靠郭大人指点我才是。”
“好说好说,这征收税粮一事,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简单。”郭一贤客气的抬手往楼下大堂一指,“顾监察,听说您是从蔚城那边过来的,这可是隔了一千多里路程呢,一路走来一定颇为辛劳,下关已经为顾监察在岳阳城里最大的酒楼岳阳楼备了一桌酒席,还请顾监察赏脸,让下关为您接风。”
顾梓晨嘴角含笑,语调温和:“既然是郭大人盛情款待,怎能有不去之理?多谢了。”
“客气什么,这都是自己人,咱们处理粮务之事,至少还要在一起公事半个月呢。走走走,酒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