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北上去往京城的车队再次启程,沿着官道从泗水城继续往北前行。
这不过这次的行程队伍里多了一个人——熙春。
熙春原本是要在今天早上,由秦月夕带着送到泗水城往南二十里外的紫云庵去的,但昨天杜清怡善心大发,将熙春要了过去。
因此熙春不再算作是秦月夕带回来的人,而是归了鲁国公府。
在管事嬷嬷的授意吩咐下,直接安排着坐上了鲁国公府的马车,跟着其他几个地位不低的管事年轻婆子几在一个车厢里。
早上的时候,杜清怡也是在悦来客栈里耳提面命的告诉了鲁国公府的所有奴仆下人,一定要在路上对这个哑女多加照拂,不得有任何欺辱行为。
有了嫡女小姐的命令,这些下人谁敢不从,就算有几个一头雾水,对哑女身份怀疑不屑的,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秦月夕还是和昨天一样,骑着通体雪白的雪兔马,穿着男子的装扮,领着一队着装普通的暗卫走在最前面,带领着马车队伍继续朝下一个城池走去……
与此同时。
岳阳城。
晨光熹微。
顾梓晨站在岳阳城的东街上,立在街边的角
落的一处水车旁,微微眯眼,沐浴着晨光。
这是他憋在驿站两天一来,第一次走出驿站。
而目的地就是岳阳城的衙门。
就是要把戏做足做真,他才要抽个时间出来到衙门口露露脸,然后在急不可耐的赶回驿站,这才像是真的中了美人计。
如果一直憋在驿站里,身为收粮监察使却一次面也不在衙门口露,如此反常更加会令郭一贤怀疑。
水车左边,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从来往进城卖货的小商贩中,子渡中人群中挤了出来,快步跑到顾梓晨面前,微微颔首作礼:“主子。”
“你那边的事情办妥了没有?”顾梓晨斜睨向他。
子渡微微抬起头,道:“办妥了,已经开始让咱们的弟兄盯着那边了。什么时候抓人,就看主子什么时候吩咐了。”
“不急。现在要是把人弄走,那就是打草惊蛇。”昨晚晚上,得到李梅娘道出的甄氏情报后,他就已经传令下去,让小五和小六连夜去邻城的魏记米行,打探到了那位魏思年东家的住处,就连米行藏店铺里的账房屋子里的账本,他们也悄悄搜查到,照着抄写了一部分。
收粮之事还没结束,也没正式收网,
所以账本不能直接带走,只能临摹一份。
之所以还要容忍郭一贤继续贪污粮税,是要等粮税贪污到巨大的数量之后,在一举收网,来个人赃并获,才能重判。
而以往那些年,郭一贤贪污的粮税,早就被卖掉了,能查到的唯一证据就是以往米行老板与他交易的真实账本。
知道真实的账本,也就知道之前郭一贤贪污了多少粮税。
至于收网,收粮结束之后,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顾梓晨单手伏在身后,迈开步子朝衙门方向走去,
子渡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口中还压低声音的说话,“主子,我觉得咱们还应该着手在调查一样。”
“说说看。”顾梓晨步调放缓,侧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子渡。
子渡小声道:“钱庄,银票!”
顾梓晨何等聪明,瞬间明白子渡的言外之意,黑眸一眯,狡黠地笑了出来:“看来咱们两想到一起去了。”
郭一贤调来任职岳阳城县令,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已经有至少四年了。
这四年来,估算每一年贪污粮税折算成银子,以最低标准来算,大概是七千两银子左右,那么四年下来就是两万多两银子。
这可不
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是摆成现银放在家里,至少都要放满整整一屋子。
这么大一笔银子,郭一贤定然是不敢放到衙门官邸里,肯定会找个钱庄存起来。
而且纯这么大笔银子,也是在惹人注目,定然会化整为零,将这两万多两银子分散到各个钱庄,单独开户头来存钱。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是要派暗卫乔庄打扮成要去钱庄开设户头的商贩,先搞清楚这岳阳城里哪家钱庄最大,摸清楚门道之后,同时溜进钱庄以及郭一贤府邸里面搜查那些票据。
等搜到了这笔钱,那这些银票,票据,就是可以给郭一贤定罪的证据!
子渡看着顾梓晨的笑脸,也跟着坏坏一笑:“主子,这次给你办差,你可得多给点赏钱,让弟兄们置办两套新衣服,才能装的像个富商吧。”
“你呀,给你的银子还少?”顾梓晨调侃了一句。
子渡摸摸鼻子:“我年纪也不小了,总要攒一些娶老婆的本钱嘛。”
“知道了。”顾梓晨也认同的点了下头,“之前给你保管的那个小木匣还在吧?钥匙你那也有备份,自己去开锁取三百两的银子给兄弟们吧。”
“是!”
子
渡回应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边走边聊,很快就从东街这边走到了衙门门口。
这会儿,太阳比刚才升起的还要高了一些。
衙门门口处,再一次排起了长队。
那些前来交粮税的百姓已经赶了过来,每家每户都有两三个人,每人手里拿着装满稻米或者粟子的麻袋,一个个紧挨着排队,彼此之间还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摆在最面前的收粮处的差役还在大声吆喝,要这些人手脚麻利的跟上,保持秩序。
最前头,登记造册的书桌后面,依然是坐着穿着灰蓝色织花福字纹的师爷,手持毛笔在桌案前登记入册。
再往后面看就是三层台阶的衙门,石阶平台上,穿着黑底红纹滚边官服的郭一贤正在左右环顾地审视这些群人,结果视线一扫,一下子就看到了已经走到队伍中间的顾梓晨。
郭一贤的脸上明显一愣,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