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李窝在凤仙郡客栈的客房的小床上,仰面朝上,将一只腿曲起搭在另外一只躬起的左腿膝盖上,惬意的翘出了一个二郎腿。
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在闲适地看着,身边还有十岁的小徒弟李天恩端着洗好的果子凑到他的 平板床旁,将果子放在床头,“师傅,这是徒儿在隔壁街上买来的果子,这里倒是难得,就是冬日里也有一些雪梨,还有红皮苹果。”
李天恩手上放下一个盘子后,就立刻折出屋子。
但没多久就又重新折返回来,手里又端着一个红漆木的圆盘,圆盘上放着几样干果。
他把干果放在床头的矮脚四方小几上,继续道,“这是我去干货店买的一些干活,或是今年是秋日新下的果子,核桃、花生,都是今年新下的,原味的。瓜子徒儿买的是咸口的瓜子,若是师傅不喜欢,徒弟再去买甜口的小黑瓜子。”
“行了行了,够多了,师傅吃这些东西不挑剔的。”
听着耳边一直有李天恩的絮叨声,鬼手李的注意力终于从眼前的小册子上移开,看了一眼枕头旁边几乎快要摆满的小方几,忙摆摆手,“小家伙你也快去歇着吧,咱们今儿赶路一天了,到了客栈
之后你又一直给我端茶倒水的,也该累了。”
“那,那徒儿就去休息?”看师傅的确是没有了要自己伺候的意思,李天恩停下忙乎的双手,将炭盆里的几块红炭拨的更旺了一些,然后准备退出房间。
可走到门口的伺候,脚步一停,他扭头看向床上的师傅,道,“师傅,现在已经是二更天了,亥时都过了,怎么,怎么……”
话音忽然拖长,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啊天恩?”鬼手李面对十岁的小徒弟,说话亥时很有耐性的。
“徒儿想问,现在已经快亥时两刻了,怎么还不见那个秦,不,我是说……怎么还没见师姑回来?”险些念出秦月夕全名,话要出口的时候还是及时改了称呼。
原来这小子是在关心秦月夕那个鬼精灵?
鬼手李眨了眨眼,旋即笑着摇头,“哎呀,我就说,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你看看,这才相处三天,你一开始还不甚喜欢你的这位师姑呢,如今却开始记挂了。果然是好孩子啊。”
“才不是。”
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李天恩几乎是原地跳起,冲着床上的鬼手李大声反驳。
“怎么没有?昨天咱们赶路的时
候,我的义妹和她的护卫一起去山林里劈柴,也没见你记挂。那个时候嘴巴还很硬气,今晚憋不住了吧。”
鬼手李将聚在手里的话本册子扔在床边,单手支棱着额角,笑着看向门口的小男孩,“天恩,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孩子。之前你师姑强行把你从官道上劫持到帐子里,也不过是和你开玩笑,师傅知道,你其实在今天就已经不生他的气了,尤其是她帮着你吧银子都给要回来了,心里肯定对她是满满的感激之情吧。”
“才,才不是,徒儿已经谢过她了。”李天恩移开目光,看着薄薄的门板,说话的声音很是底气不足。
“你放心吧,傻小子,她这么晚还不回来,那多半是不会回来了。你可以直接去睡了,师傅只是摔伤了腰板,不是瘫了,自己还能下地。”看李天恩似乎是在害羞,鬼手李也不再逗弄,再次对他挥了挥手。
李天恩这次却没走的意思了,立在门口,专注地回想着师傅此番话里的重点。
愣了一下神,才道,“师傅,你,你是说师姑她今晚不回来住了?那她住哪里?”
小眼睛转向鬼手李,眼底已经流露出了几分担忧。
“怎么,你还怕有人会吃
了她?我没给你说过吗,你师姑那家伙,可不是一般女子,她不出去祸害别人都不错了,她功夫不低,而且她手腕上还有我给她特制的改良过的护腕,是可以射发暗器。一般人见到她,都不是她的对手。”
鬼手李给出解释。
“可是,那,那她也是一个女子,师傅,不是你说过,女子在外,尤其是深更半夜,也容易遇到危险?”李天恩并不理解,仍在疑惑。
“嗐,”鬼手李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那是一般女子,深夜出门,久久不归会遇到危险,但她……她会武功,而且八成是去找她的夫君了,她夫君武功更高。她今晚补回来,那肯定是要和她夫君——”
说到此,话音突然拉长许多。
鬼手李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开始说儿童不宜的话题了。
而李天恩也立在门口,听的十分认真。
看师傅不说话了,还疑惑询问:“师姑要和夫君,做什么?”
“你——”鬼手李被噎住,尴尬地咽了咽唾沫,改口道,“他们今晚必有要事相谈,总之,你师姑要和自己夫君干什么,和你这个小孩没一根毛的关系,你还不赶紧滚会你房间,睡你的觉去!”
看师
傅陡然严肃起来,李天恩也不敢在废话,‘噢’了一声后,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鬼手李也暗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嘴巴闭得快,不然可就要说错话了。
听着门外李天恩脚步声走远,鬼手李重新拿起手上的册子,再次翻看起来。
千里之外。
蔚城,顾家老宅。
亥时三刻。
顾青青又一次,十分大方的带着子曦,骑着自己的棕红色小马驹从城里沿着官道,一路疾驰而来。
大.大方方的把小马驹骑到了后院,直接交给了后院的门子,放门房下人牵着马驹去马厩那边。
她则拉着子曦的手,一路有说有笑的从后院沿着后院通向内宅的廊道,有说有笑地往自己的院子走。
在途经荣辉堂的时候,秦月夕还刻意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银铃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