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猛的从自己原本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起身的动作实在是太猛也太快, 以至于甚至是带翻了整张的桌子,连带着上面原本摆放的酒壶和酒盅也全部都跌落到了地面上。
但是太一眼下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他越过了桌子,朝着姜乾青的方向凑了过去, 压下//身子,直视着姜乾青的眼睛,以免错过其中哪怕是一分一毫的情绪变化来。
“你说那个孩子, 是九品莲台的器灵?”
“嗯。”姜乾青并不躲避太一的注视,只是望了回去,旋即笑了一声, “怎么, 你觉得很吃惊?”
“的确吃惊。”太一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的在自己腰间挂着的的那钟状的装饰物上擦过。
但无论是太一也好, 还是姜乾青也好, 他们都知道,这可并非是什么寻常可见, 只是造型稍微别致了一些的装饰物, 而是那即便在所有的先天灵宝当中也必然是最顶尖的品质, 仅仅只是名字都能够让一众人为之胆寒的东皇钟。
即便已经降品, 作为曾经和东皇钟齐名的十二品灭世青莲, 仍旧是拥有着不俗的力量。
然而将其灵智剥离、借由女仙孕育, 以人子的形式诞生于世……
那几乎相当于是将原本的价值直接削减了九成,便是自断臂膀都没有这个来的如此狠绝。
太一的指腹稍微的摩挲了一下自己手指,方才道:“他倒也是舍得。”
“若是此举能够成功的话, 那么便是千世万世的基业,道统长盛不灭, 将会一举扭转以往的所有颓境。”
“同这些相比的话, 仅仅只是损失一个先天灵宝, 这可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他们就那般笃定, 自己的这一手安排一定能成功?”
打从知道姜乾青来访,便一路匆匆赶过来的陆压一只手按在门框上,刚好听到了姜乾青的最后一句话,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便已经疑惑的发问。
他是真的不解,可是然后陆压就看到,当他的问题一出口的时候,无论是姜乾青也好,还是他的小叔叔也好,两个人的面上俱都露出了微妙的笑意。
陆压:“……”
有一种自己是什么天字号的大傻瓜,正在被上首的两位围观的奇妙既视感。
“会成功的。”太一给自己的侄子温声解释,“毕竟上一个例子,已经非常好的摆在他们的面前了。”
修道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动辄成百上千年都还是只是起步,更是有无数人在这一条路上中道崩殂,连成功的曙光都没有见过。
如今这世间的灵气又一日更比一日要衰退的厉害,想来再过去几个百年之后,或许便不会有能够支撑起修炼到“仙人”之位的灵气了。
所以必须抓住机会,在最后的尚且能够运转的时间期限内,将属于释教的道统传播出去,如此方才能够在末法之后仍旧保有大道长盛不衰。
“例子?”陆压皱着眉,不知道自己的小叔叔和姜乾青这两个人究竟都在打一些什么哑谜,“什么例子?”
姜乾青和太一俱都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太一伸出手来,搭在姜乾青的肩膀上:“喏,这不就是例子吗?”
“高品质的灵宝在舍弃了自己的本体和过往所有的记忆,仅仅只是保留着自身的灵智,重新投胎为人类之后,是否会拥有超凡寻常的资质,修为一日千里。”
太一说:“这样的例子,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实验并且证实了。”
陆压稍微的咂了咂:“那谁来教导他?也是圣人提前安排好的吗?”
“我。”姜乾青温声应道。
陆压当即就头“咔吧咔吧”的朝着他的方向转了过去,几乎要呈现出90度角,简直让人怀疑他的脑袋会不会因为这样的动作而给硬生生的扭断掉:“怎么是你?”
“你们之前说了那么多,我还以为,就连那小子的师父,都应该是精挑细选、筹谋准备的,怎么会……是你?”
“因为对于沉香来说,是谁成为他的师父并不要紧。”
“他是九品莲台的器灵转生,在圣人的身边度过了漫长到悠久的岁月,释教的教义已经彻底的铭刻在了他灵魂的每一方寸。”
“只要有谁牵引他走上道途,那么他就一定会沿着那一条既定的道路上前行,而绝对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意外。”
陆压评价:“鸠占鹊巢,一切都不过是反过来做嫁衣罢了。”
“没关系。”姜乾青笑的非常宽容,但是陆压听在耳中,却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一阵的发凉,“便暂且先让他们如意着。”
他们又随便闲谈了些时候,姜乾青与太一心照不宣的敲定了一些后续的内容,便起身要告辞离开。
只是他前脚才刚刚走了没有多远,后脚便发现陆压已经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你要做什么?”
姜乾青看不过陆压堪称拙劣的跟踪技术,在某个拐角处停了下来,将正在偷偷摸摸的探头看的陆压给一把抓了个正着。
“我和你一起去!”
若是在原本的时间线上,陆压应该逐渐的成长为那位陆压道君,承担起自己作为妖族君主的责任。
但是与那不同的是,在这个世界线当中拥有着太一的存在。长辈仍旧在上方张开自己宽大的羽翼替他挡住来自外界的一切,于是陆压便也依旧可以像是以往那样做他轻松恣意的小殿下,尚还能享受轻松愉快的时光。
“教导那九品青莲,这听起来不是非常有意思吗?”他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显然对于陆压来说,作为一个闲暇时候的“乐子”,沉香已经够格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看看。”
姜乾青对此不置可否。
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