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的一点是, 嫦娥仙子绝对是美的。
那当是如今三界当中公认的美人,如隔着云端的花, 任是谁来见了, 都会真心实意的从心头溢出一声赞叹。
沉香以往只在天庭宴席的时候见过献舞的嫦娥仙子一次,且还是隔了非常远的位置,除了那一曲惊鸿的舞姿之外, 其实并看不分明什么。
可是如今那位月亮的仙子就站在他的面前,正在盈盈下拜, 沉香却是生不出哪怕是分毫的欣赏的心思。
他只是耳边骤然响起了先前在来的路上的时候,姜乾青同他说过的话。
“只要我们还在月亮上, 太阴星君便能够注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你猜,从我们踏上月亮的那一刻开始,是否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眼中?”
眼下这专门派了嫦娥来迎接的行为,可怖正是从另外一个侧面佐证了姜乾青之前的话。
沉香只消的顺着往下去想一想,便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了起来。
但是走在他前面的姜乾青却是非常的镇定, 不如说,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当中, 眼下不过是落实了, 并不值得如何去大惊小怪。
“那便麻烦带路了。”他说。
嫦娥哪里敢真的应下这一句“麻烦”, 只是给自己怀中抱着的兔子顺了顺皮毛,朝着姜乾青露出一抹有些忧郁的笑:“中坛元帅言重了,这本便是小女他应该做的事情。”
“请随我来。”
沉香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嫦娥在身边帮忙开路的缘故,原本行走在这广寒宫中会感受到的、那些即便是如同沉香这般拥有着大罗金仙实力的仙人都没有办法完全屏蔽的, 像是针刺一样皮肤攀爬的冷意都在一瞬间消弭了。
如果不是因为沉香还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表面因为过度的寒冷而泛出的微微的疼, 他几乎都要以为先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经过了跟随着师父和舅舅、母亲的几百年的学习, 沉香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稍稍的脱离了些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哪里想到今日不过是来太阴星走了这么一遭, 沉香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足的长进。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感到伤心的故事。
太阴星平日里声名不显,而太阴星主更是长年不曾踏出颁布。月亮在外界的唯一的存在感,似乎也就只有嫦娥仙子的美貌,以及她昔年同后羿之间的那一点谈资——可便是如此,这也不过是一些茶余饭后的闲话,并上不得什么台面来。
如此,整个太阴星倒都像是笼罩在一层迷雾当中了。
当沉香思及此的时候,他的心头便忍不住一跳,总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太妙的事情;只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姜乾青,原本慌乱的心境又逐渐的被抚平,镇定了下来。
没关系,师父还在身边呢。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嫦娥的确如同她的外表那样,是一个足够清冷的美人,也并无任何的要同他们搭话、活跃气氛的意思。而在场的几人,显然也并不足够让姜乾青去主动的挑起话题。
于是一行三人便保持着这样沉默无话的样子一路前行,直到沉香已经觉得这气氛冷硬难绷到了一种他都要尴尬的无法呼吸的景况的时候,嫦娥终于是停下来了自己的脚步。
“……到了。”嫦娥轻声说。
沉香抬起头来,看到那完全的呈现在他面前的雄伟的殿堂。整体都是由冰晶和白玉建造而成,其上用不知名的幽蓝色的颜料刻画着各色的图案。
“星主。”嫦娥款款上前去,抬起素白的手来,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我将中坛元帅,以及他的同行者带来了。”
从那殿堂内便传来了一道清雅柔和的女声:“真是辛苦你了,嫦娥。让他们进来吧。”
嫦娥便朝着姜乾青再行了一礼,如同飘荡的云朵一样的离开了。
姜乾青和沉香便推开虚掩的殿门,走了进去。
坐在案几前的是一位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挽着双垂的发髻,头上插满了金色的簪与步摇,描金点翠,奢华不可方物,眉心是一弯新月的图案。
她看上去同整个太阴星都格格不入,浑身上下都是在这一颗仿佛是冰雕琢而成的星球上不可能被孕育出来的,过分浓郁的了的生机和活力。
姜乾青一点也不见外的走了过去,盘腿坐在了女子的对面。
“我们真是许久不见了。”女子抬起一只手来,掩住自己的唇,笑了一声,“在太阴星上看到你,我可真是意外。”
这便是太阴星的主人,若并非是在这里、而是在其他的什么地方见到这位女子的话,一定不会有人想到她会和太阴星有关系——因为气质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格格不入了。
“太阴。”姜乾青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你的目光注视着整座太阴星,既然能够看到我的到来,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
“哎呀。”但是名唤“太阴”的女子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一声,朝着姜乾青伸出手来,像是想要以极为亲密的动作拍打他,“虽然的确有听说过那些传闻……但是你的确是变了不少呢。”
“太阴。”姜乾青又唤了一声,这一次他的语气加重了不少,“无论是三坛海会大神,还是中坛元帅,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便是我此刻出手,天庭那边也无法追责怪罪些什么。”
沉香闻言,当即为之侧目。
大师父!我一直以为你是相对来说更冷静、脾气更好的那一个,结果怎么眼下看来,怎么反而你要更加罔顾礼法、不怕事大啊!
“嗯……这样看起来的话,坏脾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变的。”太阴长叹着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