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来的除了五万黔首,还有各类官员,随性士卒,少府的工匠,以及开拓新市场的各家商贾。
许钱作为乌伤翁主的宾客在此承担了政治掮客的作用,所以为了完成翁主乃至皇帝制定的ki,许钱也是很头疼啊头疼地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哎早知今日,我就该做您的女史,至少可以旱涝保收。”许钱放下手中的艾草,幽幽道“现在想来,真是五味杂陈呐”
乌伤翁主听着有趣,调侃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谁料许钱却是摇摇头道“女官非官,宾客胜官。”
乌伤翁主沉默了会儿,随即叹道“不知为何,任何一字加上女字,都有种被勒紧脖子的窒息感。”
“所以我宁可做个无品秩的宾客,也不想当您的女史。”许钱笑道“况且我爱钱,爱到刻进自己的名字里。如若做了您的女史,那就是不官不吏的存在,说什么也不能赚钱喽“
“噗乌伤翁主闻之笑道“许大家的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灵巧。”
笑够了的乌伤翁主情绪低落道“舌俐如张子,范睢者,只可愚君诱贼,窃
国而非得国也。”
“秦如此,汉亦如此。”
许钱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沉默后苦笑道“劣土出不了良种,好竹难处歹笋。如若东瓯境内皆是贪生怕死如东瓯王之辈,陛下还会优待于他们吗”
即便是优待,那也是名为优待,实为蔑视的二心之举动。
乌伤翁主没有回话,表情变得愈发哀伤“如此只能对不住那些忠义之士。”
说罢便举起酒樽,提前为不肯臣服的东瓯人敬了杯安魂酒。
远在关中的刘瑞看完乌伤翁主的奏疏后沉默了会儿,大约花了一个时辰将其修改后递给李三。
“可惜了”刘瑞对东瓯一直都有浙江的滤镜,所以希望以最温和的方式吞掉这块。然而在古代,版图扩张间不可避免地产生流血冲突。
春秋战国就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的笑话,而百越之地与大汉的关系还不如斗成麻花的先秦诸国呢至少人家联姻数代,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哪像刘瑞与南越诸王,写个国书还要硬攀关系。
李三是个忠心之人,见刘瑞难过,也是骂道“陛下乃大汉之主,膝下有数以千万的良民忠士。那东瓯人虽承袭越国,但也只是刀耕火种,莽荒散发之人,又以让您忧心忡忡。”
刘瑞听了,竟是有些新奇道“李三竟也开始变得咬文嚼字了。”
遭到调侃的李三微微一愣,随即赧道“跟着神仙都能习得三分道骨,跟着陛下与诸位公卿,自然也会伶俐几分。”
“你呀”刘瑞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落到李三手中的奏疏上,表情又立刻冷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道“加急递给乌伤翁主吧”
“另外,若是那些不肯臣服的东瓯人殉国了,也不可辱其家眷,弃其尸骸,而是要以义士之礼下葬。”
“诺。”李三不知皇帝为何对东瓯人如此优待,但是他既亲自出手,已经并入会稽郡,并入大汉的东瓯北地就得结束这些闹剧。
而当皇帝的奏疏八百里加急送到乌伤翁主的手里后,对方也是看完一副唏嘘不已的模样“陛下之深谋远虑,远胜于我。”
说罢便将其递给许钱,后者阅后也是难以置信,但又知道这是减少伤亡,避免东瓯人与汉人结成死敌的最佳方式。
只是
“杀人不过碗大疤,而陛下”许钱不知如何评价,顿了好久才缓缓道“陛下这是要杀人诛心呐”
对于忠义之士而言最残忍的不是死亡,而是你所守护的民众跟着你的敌人反而过得更好。
刘瑞知道自己的事业里必须有牺牲者,必须压过累累白骨。
可是作为一个伪善的人,他还是希望流血的冲突能停留在像他这样的既得利益者里,不要像藩王之乱时那样将黔首武装上前线送死。
“陛下啊他还是太心软了。”熟知刘氏性情的乌伤翁主感叹道“地下的先帝见了,只怕是要骂他个狗血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