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臣搓了下眉头, 希望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搓出一条应对之策。
摆在他的有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乌桓阏氏的证言如若属实,那么他的蠢儿子便误打误撞地除去他的心腹大患。
坏消息是, 中行说的证言如若属实, 那么他的王庭里一定藏有大汉的细作,并且这个细作织了笼盖草原的情报网,可以对王庭里的任何人行诬陷之事。
就理智而言, 军臣不信大汉的小皇帝已经强到如此地步。
开玩笑。
一个一十一岁的毛头小子,登基不过三四年的小羊羔子就能在千里之外的关中把王庭搅得天翻地覆?
军臣很想嘲笑这个愚蠢的念头,但是看着兵荒马乱的眼前之景,他又有些笑不出来,甚至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
得益于“弑亲”的优良传统, 冒顿、老上、军臣的危险感知力非常敏锐, 不仅让其数次躲过战场上的明枪暗箭, 更是让其数次抢在反叛者把王庭搅得天翻覆地前砍下他们诡计多端的头颅, 然后享受着战败者的奴隶用战败者的头颅盛上美酒的乐趣。
此时此刻,军臣的警报正疯狂作响。
他不知道眼前的乱局因何而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关中的小皇帝一定是幕后黑手,并且正在钝刀子割肉地削弱匈奴的凝聚力, 在其身上割出几个无法愈合的有毒口子。
如果他说“这一切是汉人的阴谋”, 罗姑比会作何反应?
搓眉毛的军臣看向自己叔叔, 自嘲地想到。
别说是觊觎单于大位的罗姑比不信,就连依附军臣权势的当户且渠也会以为这是单于的无端猜测,然后表示“单于已老,咱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所以他要如何解决这场“闹剧”?
军臣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的中行说和乌桓阏氏的身上:“让右骨都侯和胡巫过来一趟。”
伊稚斜和罗姑比面有异色, 不懂军臣这次又是什么操作。
因为是匈奴成立的原始股,所以呼衍氏,须卜氏,兰氏,乔氏不仅属于匈奴的一十四王,更是在王庭担任世袭之位。
不过这高高在上的四贵种也是有无形排名的。四贵种里的乔氏加入最晚,实力最弱,所以担任辅政的右骨都侯,同时与挛鞮氏的直系没有联姻。
而胡巫就更不提了,谁当单于都不会影响他的地位,所以让这两位来调查此事绝对称得上公平公正。
“至于参与此事的人……”军臣想把伊稚斜拿下,可临阵换将是大忌,更别提在龙城大会上,伊稚斜的排位仅次于单于本人和于单这个“太子”,所以在犹豫一番后,军臣把伊稚斜的帐篷调到自己和于单之间门,然后令人压下爆出惊天秘密的乌桓阏氏与中行说。
“且慢。”罗姑比对军臣处置伊稚斜和中行说的方式没有意见,可是对于军臣处置乌桓阏氏的方式略有不满,觉得这是在轻慢自己:“我的阏氏又没犯错,所以不劳单于费心,还是由我亲自看管。”
末了,他还似笑非笑道:“单于不会对我这个叔叔都不放心吧!”
军臣只是冷冷地看着罗姑比,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怎么会呢!”
心怀鬼胎的叔侄一人分开便没假惺惺的笑容。
夏日图在回到属于右贤王的大帐后迫不及待道:“大大,他们家的狗咬狗,咱们没必要掺和进来。”
罗姑比并未理会儿子的抱怨,而是聊起族内的琐事:“自打休屠王向西北迁徙后,咱们的羊价又跌了。”
“大大,现在是聊羊价的时候吗?”
“怎么不是?”罗姑比反问道:“没钱没肉你拿什么养活部里的骑兵?靠胡巫?靠单于大帐?”
军臣对自己的继承人十分不满,而罗姑比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自己一旦GG,那么这群年过四十的小兔崽子一定压不住周围的豺狼虎豹。
“折兰王,白羊王,浑邪王,休屠王……”罗姑比一个个地数去,表情也愈发凝重:“我的好哥哥与好侄子真是看得起南方的汉朝,一口气给刘家的小皇帝安排了八九个王。”
匈奴的北边有丁零,东边有东胡,西边不仅有个准备跳反旧主的西域,还有月氏和被迫臣服的呼揭在虎视眈眈着王庭之地。
“军臣可真重视朕呐!”因为受不了西汉版的地图(具体可以搜索辛追一家出土的文物),所以刘瑞苦练画技,愣是在毛笔麻纸的硬条件下临出一张粗略版的……亚洲地图。
当然,这份地图在古人眼里无疑是精美绝伦,以至于武将世家争先恐后地过来临摹,然后对刘瑞的画技赞不绝口。
“没想到您还有这手。”
想想这位的其它爱好,不少武将的笑容一僵,貌似无疑道:“其实吧!画画还是高级些。皇帝留些丹青算风雅,但是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那更风雅了!”继《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