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一杯葡萄酒仿佛给了萧雅勇气似的, 她放下酒杯,看向许疏楼,不再迟疑:“三师兄说, 他看到了两个师尊。”
许疏楼没想到这段对话会是这样一个开局:“两个卫玄道?”
“没错, ”萧雅颔首,“最开始我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修真界嘛, 各种玄奇法术层出不穷, 就像对战时分出自身虚影以迷惑敌人的幻术, 师尊若是会些也不稀奇。”
许疏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但是三师兄说他听到两个师尊在对话, ”萧雅轻蹙眉头, “虽然我没修习过幻术,至少也听说过, 幻术所化的虚影是无法开口讲话的。我问他两个师尊说了什么,他却又摇摇头不说话了。”
“……”
“事情到这里也没什么,我觉得也许是师尊需要私下处理什么事,叫底下人用了易容术冒充他一会儿,”萧雅道,“毕竟谁没有点隐私呢?师尊的事我自也不会去打探, 还叮嘱了三师兄也别多管。”
“……”
“但是,我渐渐发现师尊对三师兄的态度有些不对, ”萧雅咬了咬唇, “当然行动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时不时的, 他会把眼神落在三师兄身上, 似乎在思虑些什么。其他人没有察觉, 但你知道,我毕竟出身在宫廷,在母妃身边长大,察言观色的本事多少是有一点的。”
“……”
“有一日三师兄来找我,神色很凝重,他说就当这件事他没对我说过,若师尊问起,我也要咬死没听过。”
“然后呢?”
萧雅看着她,眼底一片晦暗:“然后,余州那边现了魔踪,师尊带三师兄前往诛魔。”
许疏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担心卫玄道要灭口。”
“自然不是,”萧雅垂眸,“师尊虽然一向冷情,但对我们这几个亲传弟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毫无根据的小事就如此猜度师尊。我只是……”
“那你就不会急着找我了,”许疏楼笑了起来,“萧雅啊萧雅,你看我看得很准,观其他人也该如是。卫玄道是你师尊,往日你一向尊敬他,自然不会去猜度他,但今朝一旦起了疑心,我不信你不怀疑他要灭口。”
“……”
两人对视间,许疏楼已经从萧雅的眼神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饮尽壶中酒,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余州。”
……真是太雷厉风行了,萧雅还在思索自己这没凭没据的仅凭一点猜测该怎么取信于对方呢,许疏楼这厮却已经打算动身了。
“等等,”萧雅拦住她,“我找你是想让你像上次一样,帮忙请无尘岛掌门出面,不是让你去孤身涉险。”
“他老人家最近有事要忙,”许疏楼叹了口气,“放心,我有把握。”
“那我随你一道前往!”
“不必,”许疏楼拒绝,“我不是跟你客气,我说不必,就是不必,但我猜你既有疑心,该是有些准备。”
萧雅点了点头:“三师兄出发前,我送了他一只同心结,让他时时佩戴着,他还挺高兴,以为我在暗示要与他定情,但其实……是因为这种法宝有追踪效果。”
她取出一只红色丝线编就的精巧同心结,递给许疏楼:“有了它,便可追踪另一只同心结的踪迹。”
许疏楼接过,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萧雅叫住。
萧国的帝女盈盈下拜:“多谢。”
“别急着道谢,真相如何还未可知。”
萧雅微微闭目:“不论结果如何,我承你今日这份毫不犹豫赴险的情。”
“……”
“你心下可有什么计划?”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许疏楼想了想,“大概……遇见卫玄道就先试着砍他一遍,遇见两个卫玄道就挨个砍一遍吧。”
“……”
———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许疏楼精心策划着一场与卫玄道的不期而遇。
换言之,其实就是她处心积虑地准备尾随卫玄道。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许疏楼一至余州便隐匿了行迹,顺着同心结的指引落在了一片空无人迹的深山里,翻了几座山头才摸到一处极偏僻的山洞,感受到牵引着手心这只精巧同心结的力道直直指向地下。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萧雅送信到她出发,耽搁不过两日,这卫玄道未免也太干脆利落了些,竟然连人都已经埋了吗?
许疏楼从乾坤镯里掏了把铲子出来,准备略尽人事,试着挖上一挖。
只是还没待动手,布在周围的神识便感受到有修者正向这个方位过来,许疏楼微微蹙眉,只觉得这两道气息似乎有些古怪,竟似从同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收了铲子,敛去所有气息隐在了山洞深处。
很快,随着两道脚步声进了山洞,卫玄道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你就把人藏在这里?连道禁制都没下?”
果然是卫玄道,还好她才闭关升了一层境界,不然这隐匿气息的法术怕是还瞒不过他。
许疏楼计划中的尾随只能就此变成了蹲守。
然后又是一道卫玄道的声音响起:“这还不够隐蔽?这种地方谁会过来?要我说,直接杀了他便是,偏你事多,优柔寡断的,一点都不像我。”
许疏楼怔了怔,悄然张望过去,洞口立着两人竟都是卫玄道的样貌,生得毫厘不差,只是一个身着白衫,另一个穿着黑袍。
“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弟子,”此时白衣卫玄道正叹道,“我怎么忍心要他的命?”
另一个卫玄道讽刺的笑了一声:“要我动手的难道不是你?说要待你在人前露面时,我再趁机背地里掳人,以免有人怀疑到你身上的不也是你?”
“谁叫他撞破了我们的对话呢?我又不能确定他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