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羞耻。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此时的陆北辰看起来风光无限,只是丰墙峭阯,但凡其中有些环节出了错,他的基业就会一点一点崩塌。
许疏楼身边跪着憔悴的凌月婵,她是魔族,在这里格格不入,自己住在一个单独的院落里,众人什么事都防着她,就连陆北辰率众去攻打魔族残党,甚至还是在他归来后,她才得知的。
“当初多娇嫩多鲜活的一张脸啊,”许疏楼居然还有心情和她搭话,“魔族的小圣女如今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凌月婵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少来讽刺我,你自己还不是过得朝不保夕。”
许疏楼看着她,轻声道:“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你是不是?”
“难道你肯?”
“你就当我是物伤其类吧,”许疏楼叹气,“凌霄门这一次死伤惨重,魔尊拼着自爆,杀了不少人,陆北辰带回了魔尊仅剩的头颅,悬在凌霄门大门之上,以儆效尤。”
凌月婵身子猛地一颤,伏在地面上声嘶力竭地哭泣起来,她哭着向正房里冲,被侍童拦下,说陆门主有要事,暂时没空见她。
许疏楼在一旁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响了很久很久。
许疏楼在她身边跪了很长时间,一直跪到天黑,等到凌月婵哭晕过去,又醒过来。
凌月婵勉强算是冷静了下来,喃喃道:“他当初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赶尽杀绝的……”
许疏楼挑眉:“你曾经是真的很爱他是不是?”
“是,当年我第一次来修界时就遇上了他,”凌月婵回忆过往的时候,眼神很清澈,“他那时简直就是我梦中的那种白衣翩翩少年郎,他帮了我,对我笑,软语温声地哄我,还对我说魔族和修士没什么不同,两界一定能够和谐共处。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笑我傻?”
许疏楼侧头看她:“我和阿浮、高凝儿,甚至白柔霜嫁给他都或多或少掺杂了别的目的,唯独你心怀一腔不掺假的爱意,可惜了。”
凌月婵半瘫半坐在地上:“是我连累了父亲。”
“别太往心里去,”许疏楼安慰她,“迟早都是要死的。”
凌月婵已经没有了愤怒的力气,只是古怪地看着她:“你就是这样安慰人的?”
“实话而已,”许疏楼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迟早要死的。”
凌月婵看着她:“你疯了……也对,这些年,你也差不多该被折磨疯了。”
“疯了也好,”许疏楼很认真地说,“理智只能约束自己,却管束不了别人,那还要它做什么呢?”
“……”
“对了,”许疏楼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听说你们魔族有一种很厉害的诅咒?”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只是外界谬传罢了,那不是诅咒,而是一种毒,”凌月婵摇了摇头,“那种东西,父亲深恶痛绝,从来不让我们碰,我这里没有。”
“……”
凌月婵看着她,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忽然又道:“我这里没有,但我知道有一个曾叛出魔宫的家伙,他手里一定有。”
“你不问我要做什么?”
“我也该疯一疯了,”凌月婵漠然地摇了摇头,“不管你要杀谁,我都乐见其成。”
“……”
过了一阵子,又有魔族的轩阳魔君前来抢夺魔尊头颅,爆发了一场战斗,凌霄门措手不及,竟叫他成功走脱,待到此事好不容易平息,陆北辰焦头烂额试图挽回门派声誉间,又有消息说汝州城爆发了时疫。
汝州城乃玄武楼坐落之处,是少数几座修者和凡人混居的城池之一,据说这一次的时疫,竟连不少修者也染上了。又过了几日,再次传来消息,又改口说似乎不是时疫,好像是有人在井水里投了毒。
如今玄武楼名义上是凌霄门的附庸,陆北辰若不去走一趟看看,面子上实在说不过去。虽然他疑心这是魔族报复的手笔,生怕自己也被波及,极度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带人去了汝州城。
没想到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到了地界,玄武楼主竟然质问他,这毒是不是他派人搞的鬼,居然能不被修士的避毒珠察觉便入了他们的口。
两人不欢而散,陆北辰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这家伙不能再留了。干脆就趁这次机会,处理掉他好了。
后来追查清楚,毒性来自一家妖族开设的青楼,有一只蝴蝶妖最先中了毒,他变为原形飞行时,翅膀上散落的鳞粉又把毒性传给了旁人。
陆北辰干脆下令,把这里的妖族通通斩杀,又将青楼付之一炬。
最终汝州城死伤大半,活下来的大多是修士,而玄武楼主,许是因为前阵子逛了太多次青楼,中毒已深,竟然没能救活过来。
玄武楼一行人听着这个解释,均觉心中悲凉,却也只能暂且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