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祖婆家时, 院子里已经摆好好几张桌椅板凳,来帮忙布置灵堂和院子的人不少,其中红着眼睛的人也不少,这都是承过老祖婆情的人。
唐二哥他们早就在了, 见他们回来, 唐父赶紧招手。
封映月和唐文生带着元蛋上前。
“去磕个头吧。”
二人点头, 带着元蛋去堂屋灵堂下磕头。
虽然和老祖婆的接触并不是很多, 但封映月也很喜欢这位慈祥的老人。
唐文生曾经养在老祖婆门下,所以二人也披麻戴孝, 开始帮忙。
元蛋被唐母带着, 倒也不用他们操心太多。
老祖婆的女儿女婿们全都回来了, 曾和唐文生一样被养在她这,活下来的孩子们, 也都回来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桌椅板凳都不够用, 于是唐文生他们又去队里借桌椅板凳。
好在院子够大。
这一夜还下了些小雨, 封映月是凌晨一点多到家休息的, 而唐文生一晚上没回来。
翌日封映月过去的时候,唐文生还在忙,他眼底带着一点青黑,一看昨晚就没休息。
看见封映月, 他快步过来。
封映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唐文生心虚别过眼,毕竟昨晚封映月走的时候, 他答应了会休息的。
“你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不过我不劝你, ”封映月看向灵堂那边, “多为祖婆做点事, 你也安心。”
唐文生眼眶一热,很久以后才应了一声,“嗯。”
两天后,唐文生做了抬棺人之一,送老祖婆上了山,下山后,又帮着把桌椅板凳一一归还,又帮着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老祖婆的大女儿在他们眼下给院门落了锁,后面是两个妹妹和她们的家人。
“我们再也没有娘了。”
这话就是封映月都眼酸得厉害。
回家的路上,唐文生和她都没有说话,一直快到家门外面的岔路口时,他忽然转过身看向对面的田坎处。
“小时候我只要回家,祖婆都会把我送到那,站在田坎上看我进了家门,才放心回家。”
封映月看过去,那处田坎此时就只有杂草,“文生,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这样变成星星的人,才会放下心。”
“我知道,”唐文生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带入怀中,“我都知道。”
唐母牵着元蛋和唐父站在院门口,看着相互依偎的二人,唐母叹了口气道:“祖婆去世,文生不知道有多难过。”
“这个时候,只有映月陪着他是最好的,走吧,进屋去,”唐父道。
唐母点头,牵着元蛋跟着他进了院子。
两天后,他们回到筒子楼。
元蛋继续上幼儿园,唐文生和封映月也各忙各的。
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只不过唐文生夜里总会惊醒一两次。
封映月也会跟着醒来,然后与其靠着低声说一会儿话。
他说总梦见老祖婆。
唐母也是不放心,在唐文慧来交货的时候,特意让她向封映月打听打听,最近唐文生怎么样。
“总是做梦,说梦见祖婆。”
封映月也没瞒着。
结果唐文慧回去一说,唐父和唐母脸色都不好。
“他祖婆在的时候,最疼他了,这离开人世,肯定舍不得文生,想和他亲近亲近再走。”
“是这样没错,”此时唐母已经用筷子在装有半碗水的碗里弄“站立,”筷子正好立住了,“得给祖婆再烧烧香,送几碗水饭了。”
唐二哥在灶房门口听得嘴角猛抽,回到堂屋对唐二嫂还有唐文慧吐槽道:“还让我们不要信那些东西,结果他们自己倒是商量得起劲儿。”
十二月中,唐父亲自来到筒子楼,又向封映月打听了一番,得知唐文生晚上很少梦见祖婆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爹说咱们每个月十五,都不要忘记给祖婆烧香,还说家里也会烧,送水饭也他们来。”
唐文生听得头疼,“怎么还信这个……”
“这也是一种对长辈的孝敬。”
封映月笑道。
这话唐文生没有反驳,到了日子,就和田叔他们偷偷去空旷的地方烧香等。
转眼就是腊月,元蛋已经放假了,这天正好是他生日,唐文生特意选择在这天休假,和封映月一起给他做了好吃的,带着他去县里的电影院看了电影。
晚上的时候把小红封塞给他。
元蛋快快乐乐地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美极了。
天冷了后,元蛋睡的木板床就收了,现在跟着爹娘睡。
唐文生进来的时候,元蛋已经睡着了,他低声跟封映月道:“我刚才听二楼的黄三哥跟李二哥说,前几天去市里学习,听到了高考要恢复的消息。”
“真的?”
封映月看过去,“那我能赶上热乎的吗?”
按照原有的时间,明年冬天高考就恢复了,而她明年夏天正好高中毕业。
“能,”唐文生被她这个形容词逗笑了,躺下后将她拥住,“除此之外,我也收到昔日几位老同学的信,里面也隐约提了提,我看这一两年就很可能恢复高考。”
说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要好好做题,好好学习,然后我们一起赶热乎的。”
封映月也被那热乎二字逗笑了,夫妻二人笑成一团,直到听见元蛋的哼唧声后,他们才收了笑,依偎着睡去了。
暑假的时候郑文文和另外几个孩子依旧来了,但因为要回家过年,多陪陪老人,所以只定了20天。
今年冬天纸厂放假要晚几天,而且唐文生值班是第一轮,也就是说值班后,他可以休息到正月初八。
于是腊月二十五,一家三口便收拾了一番回了老家。
一到家,就吃上了唐文强家后院今年的橙柑。
“今年的橙柑甜,好吃!”
“是啊,就是没有文生那好运气,随手拿一个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