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一根素白玉簪将浓黑的发丝盘在脑后,着一身垂吊感极好的矜贵紫裙,版型裁剪下收腰纤细,身材比例极好,舒展的线条高挑纤细。
她的肩上搭着长过胯骨的蓝色包包细带,关素绾见过,这个包包她妈妈也有一个,爱马仕百万级别的鳄鱼皮包包,整个上海奢侈品店只有三件。
周遭似乎都染上了女人的香奈儿经典款香水味,优雅淡然,知性的分寸感,她只微微一笑,有种年龄浸染下内外兼修、温柔沉淀的力量。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长相是经典的中国美人,肤色自然白,眼尾下一点泪痣,美感张弛有度,可塑性强,女人风韵文雅精致。
漂亮到惨绝人寰——五官、气质、礼仪、衣品的综合。
这就是所谓的,在她身上套个麻袋,都能轻松穿出高级感的女人。
关素绾甚至舍不得移开眼睛。
看看门口的贺忱,余悸眉头高高一挑,朝关素绾做了个口型:我靠,这么帅?
关素绾没心思回应她。
她不自觉地看向前面桌子上摆着的镜子,她的额头、鼻子、尤其是口唇周围,都长满了红色凸起的痘痘,在白皮肤上愈加明显,几乎遮住了她大半个五官。
四个字——惨不忍睹。
或许是从小到大她被人夸过无数句漂亮,登高易跌重,如今反差感太强了,她忽然有点难堪,手指在被子上揪了揪。
余悸察觉到了,立马握住她的手,心里懊悔地扇了自己嘴好几个巴掌。
这时候还纠结什么帅不帅,叫你嘴快说什么请进。
贺忱看了低着头的关素绾一眼,示意余悸,问了些关素绾的身体情况。
余悸将刚才记在本子上的内容都递给他,絮絮叨叨道:“医生说最近不要剧烈运动,蔬菜水果多吃,补充维生素bc,绾绾喜欢吃辣,但最近不要让她吃......”
贺忱认真听着,时不时地抬头看几眼关素绾。
关素绾假装没看见贺忱的视线,重新平躺回床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女人却缓缓靠近关素绾,放轻高跟鞋的声音,弯腰,轻柔地撩开她额间的发丝,手掌贴在她的额头,细细地感受体温。
手掌冰凉凉的,很舒服;关素绾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不是自己以为的香奈儿香水,而是一股很自然的桂花香气,像是体香一样舒适天然,特别好闻;女人耳鬓边的发丝垂下几缕,挠在脸上有点痒。
关素绾不知怎的有点儿紧张。
过了一小会,女人松了口气,朝贺忱莞尔道:“还好,没发烧。”声音轻轻的,吐出的气息就像带着兰花香气。
说完注意事项后,几人站在病床不远处,目光不约而同地停留在床上的病人身上。
病床仿佛被一股黑灰色的气场笼罩着。
气氛一时间也跟着沉重下来。
贺忱迈着长腿缓缓靠近病床,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高大的身体一下子遮住了另外两人的身影。
他问:“还难受吗?”
关素绾唇线平成一条直线,摇头。
然后又是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贺忱黝黑的眸子盯着关素绾,缓缓开腔:“辜锦你先出去。”
辜锦微微一怔,察觉到什么后,柔声细语地应声:“好。”走近关素绾,将带来的果篮轻轻地放在柜子上,朝她歉意地笑笑,“你想吃点什么吗?等一下我和贺忱给你打包带回来一些。”
关素绾侧眸,扯了扯嘴角:“我......”
贺忱:“不用,你先去吃,我在这里陪她。”
“好。”
辜锦走后,余悸也懂眼色地跟着走了,临走前还对关素绾做了个“加油”手势。
关素绾假装没看见。
房间里只剩两人。
关素绾感觉到贺忱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她往反方向不易察觉地侧了侧脸。
窗外太阳摇摇欲坠,金色光线跳跃在云间影影绰绰,随风坠在扬起的发丝间,关素绾的颈间白皙软糯得像剥了皮的莲藕,松软发丝垂在胸前,静静的,美得惊人的。
默然片刻,贺忱倏地轻笑:“不敢看我?”嗓音似冰凉无垠的沉寂月色。
南风轻起,男人长睫垂下黎黑阴影,他敛起眼底的笑意,夕阳色斜斜洒下,余晖的光芒洒在他线条干净的轮廓,狭长深邃的眼眸愈加漂亮勾人。
见女生没理他,贺忱眼尾微挑,慢悠悠道:“长得也不吓人啊。”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关素绾心里头憋着气,她知道过敏不是贺忱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但她就是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烧着她的胸口。
满腹憋屈。
见她仍不言语,连带着秀气的眉尖都对对碰了,贺忱笑了笑。
头发那么软,脾气倒硬。
他认真地说:“真的,挺好看的。”
关素绾睁开眼看着窗外呼啦飞过的麻雀,淡淡道:“吓不吓人我知道,不用安慰我。”
对啦啦队队长就是真的漂亮,在她这就是挺好看的,关素绾感觉有一大盆醋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她忽然嫌窗外的夕阳色太过亮堂,脸上的痘这会儿保不准都在反光了。
第一次见到女生情绪不对劲的样子,贺忱觉着有点新鲜,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嗓音沉沉:“痛吗?”
关素绾想张口,停顿一下,又闭上嘴,摇头。
女生情绪不对劲的点显然不是因为痛,贺忱心知肚明。
他的胳膊懒洋洋地搭在床沿边,半垂着眼看她。这个距离有些近,富有磁性的嗓音环绕在关素绾的耳际,隐约含着笑意:“过敏了都那么好看。”
关素绾摒住呼吸,心跳声从薄薄的耳膜里生机勃勃地跳动着。
她握紧拳头,第一次觉得贺忱有些讨厌。
贺忱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哥担心你无聊,让我把画册拿来,给你画画。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