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告诉你,这场内战会是什么结局吧!学员。”
科尼利斯沉声道:
“最好的结局,就是——西方面军消灭虹川叛军,全取北帕拉图;南方面军击败新垦地逆党,收复南帕拉图;紧接着,我们整合帕拉图的资源,挥师东进,令维内塔俯首;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统一政令,彻底终结诸共和国各自为政、互相倾轧、内斗不休的现状,将联盟从自我毁灭的深渊之中拯救出来。
“然后,我们要推动和解、疗愈创伤、消弭仇恨、团结各方——这不比军事征服更容易。甚至丝毫不夸张地说,争取灵魂比消灭肉体还要难上十倍、百倍。
“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到,因为只有如此,联盟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国家。
“因为只有如此,联盟才能在那场帝国必将施加于她的战争之中幸存下来。
“因为只有如此,才有那么一丝可能,让伪帝从一开始就不敢南窥。
“到那时,我们才有资格说,我们实现了先贤的宏愿;
“到那时,我们才有资格说,我们兑现了《联盟***的承诺;
“到那时,我们才有资格说,塞纳斯联盟是一个属于所有塞纳斯人的国家。”
“联盟万岁,荣光永存。”詹森·科尼利斯目光灼灼:“这就是我们所能期盼的最好的结局。”
弗利茨面无表情地听着。
科尼利斯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而我们所能期盼的次好的结局,是——南方面军全军覆没,同时西方面军没能实现战略目标,乃至损兵折将。
“那么维内塔就将先吞并南帕拉图,顺势再取北帕拉图,整合帕拉图全境的资源,继而灭掉我们——联省共和国,统一联盟。”
“这是次好的结局?”弗利茨干笑了几声。
“为什么不是?”科尼利斯挑眉,指着自己的鼻尖:“我、你、联省、维内塔……结局里是否有我们或他们,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联盟必须得到真正的统一,否则她将永远无法摆脱内耗!她将不可能抵挡住帝国的侵略!她将被敌人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如果是在广场上发表这段演讲。”弗利茨冷静地评论:“你会被认为是危言耸听、杞人忧天。”
“那我告诉你,学员,那些认为我是危言耸听、杞人忧天的人,才是最盲目、最无知、最井底之蛙的人!”
科尼利斯举起胳膊,指向办公室另一端、摆满档案盒的立柜,怒目切齿地说: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敌人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何等坚定的决心!
“他们依旧活在上一场战争的胜利中,但是上一次我们能赢,是因为敌人犯了错。
“我研究了帝国整整十六年,当下一场战争到来时,我找不出任何亨利·烈阳会重蹈疯皇帝覆辙的可能。”
弗利茨转身,目光扫过只差两格就摆满整整三面墙的巨大档案盒。
虽然出于天性,在没有亲自调查之前,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结论。
但是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直觉却在告诉他,前本部长说的是真的。
“所以,我来告诉你什么是坏结局。”科尼利斯深吸一口气,找回平日里的威严庄重:
“坏结局就是——南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输了,西方面军不出意外地赢了,维内塔兼并南帕拉图,联省兼并北帕拉图,谁都无法对另一方取得绝对优势,双方继而在漫长的拉锯战中耗尽力量,然后帝国趁虚而入,塞纳斯联盟就此灭亡。”
弗利茨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错。”科尼利斯冷笑:“这就是亨利·烈阳最希望看()
到剧本,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帕拉图内战已经打出胜负、联盟全面内战在即,北边却一点整军备战的动静都没有——除了大举扩张海军规模之外。
“亨利·烈阳甚至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清洗了南方总军,亲手帮我们把通往内战的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搬开。”
对于联盟之外的事情,弗利茨这个级别的军官实在了解得有限:“您是说,只要这边开打,南方总军的重建就会立刻提升日程?”
“提上日程?”科尼利斯的喉咙里飘出对待无知者的嗤笑:“南方总军的清洗已经停止了,南方总军的重建从一开始就在日程上,只不过是一种隐蔽、不显著的方式推进。
“这也正是亨利·烈阳的一贯作风。大北方战争是这样,撒拉森战争也是这样,镇压波米亚人的战争还是这样……这样只有当他的铁锤砸碎你的头颅时,你才会惊觉原来他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可笑的是。”科尼利斯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越说话越多,痛陈道:“我们周围不知有多少人,拿着三十年前的胜仗沾沾自喜,嘲笑亨利·烈阳一句‘背誓者"就以为自己有多么勇敢,每日做着还能够再赢北方一次的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