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尔微权当是雷德开了个玩笑,她看了一眼窗外,一道澄澈的月光洒了下来,她便随口说道:
“寒光潋滟,弦月下行。”
雷德一怔,薇尔微便解释道:“这是以前的法利西亚民歌啦,正好今天是下弦月——据说古代的法利西亚人把月亮当成恶魔的化身,说什么满月让人发疯,上弦月让人不幸,下弦月则会唤招来恶灵和鬼魂。真是迷信。月亮只是一颗围绕着我们的卫星罢了,哪有那么神奇。”
“民俗嘛,”雷德觉得迷信这个词当着他一个超凡者的面来说,实在有种说不出的幽默感,他忍不住笑了笑,立刻又追问道:“话说,为什么他们觉得下弦月会招来恶灵和鬼魂呢?”
薇尔微一看就是读书不少,见多识广的人,她不假思索就说道:
“这个原因其实蛮简单的——结合历史来看,应该是和我们法利西亚人的‘万灵节’节日有关系。万灵节就是在一年中第一个下弦月的日子举办的,说这一天,死亡世界会和人间世界的分界线打破,于是幽灵肆意地流窜在街头,甚至是回到生前所在的地方。所以人们会搞混吧。不过到底都是些迷信了,真要是觉得害怕,干脆就到教会捐点钱,求一张护身符,总比瞎折腾要强。”
“我想对于那些独居的人来说,一想到下弦月可能会引来幽灵,还是很害怕的。”
雷德故意调侃着,并观察起薇尔微的表情。
薇尔微毫无反应,她轻松地说道:“啊,那就因人而异了,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之前那个老头子非要把房子送给我,也就是因为他家五年之间死了八个亲人而已,他就觉得这房子有鬼,结果我住了一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反而他刚逃出家门几天,就死在了去法利西亚共和国的路上。”
雷德一时哑然:“我觉得五年死了八个亲人这件事情,一般人真的扛不住。”
“那我不清楚咯,我又没有家人。”薇尔微耸耸肩,炉火烧的通红,她便惬意地放松下来,轻声哼着歌,双腿屈起,露出干净洁白的脚背,鹅卵石一般光滑的脚趾便随着歌声打起拍子来。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提及的——”雷德露出节哀的表情。
“哦,这没什么。”薇尔微挑了挑眉毛,挠了挠下巴:“实话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从小就在城市街头流浪,三岁以前的记忆也都想不起来了,反正八岁开始,我就靠着捡报纸和偷听学会了读写文字,之后就一边打零工,一边旅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内容却让雷德感同身受,同为社会的底层公民,薇尔微甚至比他更悲惨一些,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同样都是因为有一些非凡的机遇,让他们能够在今天见上面。
不得不说倒也算是一种缘分。
薇尔微出身可以说是雷德一家还差,连相貌也不算出众,对于悲惨的遭遇和出身没有丝毫抱怨甚至有超越绝大多数人的高尚品格,更是无比勤奋好学,一直在为自己的冒险梦想努力着,这让雷德从心底便对她肃然起敬,也更加坚定了要好好感谢一番薇尔微的想法。
“薇尔微,话说,你对幽灵有什么了解吗?”
“你问这个问题,是好奇那个老头子一家的遭遇为什么这么可怕,对这座房子会不会真的凶宅感到害怕,甚至想要打消卖房子的念头了,对吧?”
“那倒没有。”雷德本想说自己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种种,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说:“只是好奇。毕竟五年死去八个家人,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可怕。”
“那就有的谈了……大半夜的,聊这种有点渗人的故事还挺应景的。”
薇尔微和雷德聊了一会儿,熟悉了彼此间的身份背景,就没什么拘束了,脸上也带起一些笑容,她喝了一口水,便侃侃而谈:
“那我就从头说起了。新元历1150年,也就是距今23年前,这座别墅还是由一个叫做奥尔库姆的大家族居住的,他们好像是从事毛皮生意和贸易的。”
她刚刚讲上一段,雷德余光中立刻发现窗外的树枝上占了一只乌鸦。
“那时候,统领家族的族长,梅尔克·奥尔库姆,刚刚失去了他最喜欢的小儿子,悲伤过度他发了高烧,脑袋稍微出了点小毛病,于是他听信了一个路过的奎丝人女巫的话,说什么他的儿子灵魂还在世间游荡着,没有去冥界。她有神秘的奎丝巫术,可以让他的小儿子重新回到母亲的腹中,再做一世儿子。”
屋子突然间黯淡下来,雷德分神注意到,外面的下弦月被一大片云遮住了。
“于是啊,他按照奎丝女巫的说法,亲手杀了一公一母两只鼯鼠,掰去了脑袋,扒掉了它们的肉,再把小儿子的头发、骨灰塞了进去,然后泡在蜜水里足足三天,直到凝成琥珀。”
“到了第三天,弦月下行,月朗风清,他的妻子神奇地被发现,她又怀孕啦。与此同时,那鼯鼠的琥珀,也竟然消失不见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诶唷,”薇尔微惊奇地眨了眨眼:“谁没事大半夜找我啊?我也没有欠债呀。”
雷德嘴上揶揄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