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真这么入迷。”
突如其来的发问打扰到风宸的思虑，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很现实，他不可能立刻找到工作，而眼下正需要一笔钱，解决短时间内的开销，显然没法找舅舅借，那能指望的就只有老板娘了。
“没什么，”风宸放下手中的拖把，深吸一口气，“老板娘，您能借我一笔钱吗。”
“咋了？让家里撵出来啦？”
“嗯。”
老板娘带些调侃的笑容僵在脸上，其实她挺喜欢这个死小孩的，身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老气，也带着少年独有的倔强。
“借多少？老娘挣钱也不容易，多了没有。”老板娘带着风宸到柜台取了钱，一叠钞票被递到风宸的手里，“房子的话，我想想啊……”
“谢谢老板娘！”
“说了多少遍，叫姐！”
看着风宸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老板娘跟着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容，“努力开心吧，因为生活总比想象的还要光怪陆离。”
“你就住阁楼吧。”
“谢谢姐！”
“别说叫姐了，叫祖宗也不能免费，以后工资减半。”老板娘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抓紧干活，拖完地赶紧滚，别碍我的眼。”
……
今天舅舅回来的出奇的早，见风宸回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风宸的话堵了回去。
“舅舅，我已经决定好了，您不用在意我们老师说了什么。”
一个男人和一个即将成为男人的男孩，他们进行的第一次谈话就以一方的沉默告终。挽留有用吗？或许有，或许没有，只是那个男人最后也没有说出口的勇气，于是遗憾成为遗憾，与愧疚糅合着，成为积郁在胸口的钝痛。
“哥，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嗯，找好了，就在我打工地方，老板娘把阁楼腾了出来，周末就搬过去吧。”
“好。”
需要收拾的东西其实不多，只要两个稍大的纸箱就能装得下，至于那张吱呀作响的床还有那张破书桌，老板娘说会帮忙解决的，大概是阁楼上有闲置的旧家具吧。
窗外，雷声阵阵，雨点很快密集起来，拍在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天气越来越冷了，清晨草叶上的露水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成霜花，带走大多数颜色，留下一片死气沉沉的灰黄。
“小玥，不用怕，哥能养活你。”
风宸轻声安慰着风玥，或许也是安慰着自己，风玥蜷缩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转而沉沉睡去。风宸看着妹妹的睡脸，思绪飘回六年前的雨夜，母亲在跳动的烛火旁一点点停止了呼吸，她轻轻拉住风宸的手，用尽温柔地叮嘱了一句，
“妈不能看你和小玥长大了，要平平安安的……”
父亲急匆匆地赶回来，还是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那一夜，一个三十多岁地汉子涕泗横流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豆大地烛火跳动着，看不清他雨披帽檐下地神情。
料理完后事，父亲把风宸领到舅舅的面前，笑着对风宸说：“以后在舅舅家要听舅舅和舅妈地话，知道吗？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很久不能回来，照顾好自己和小玥。”
风宸不知道很重要是有多重要，是不是能比家人更重要，风玥也不知道；风宸不知道很久是有多久，是不是六年还不够久，风玥也不知道。但是很久会久到把渴望变成冷漠，把期待铸成恨意，最后在心里留下大片的空白，没有失望，没有恨，什么都没有，空旷的让人很迷茫。
……
慵懒的秋阳从群山中露出头来，树叶终究还是离开枝头，倒是为早起的清洁工增添了许多烦恼。
“还有没有东西了？”老板娘从车里探出头来，呼出的一团白雾很快消散不见，“你俩就这么点行李？”
“嗯，就这些，一个箱子里是衣服，剩下的全是书。”、
行李的精简程度让老板娘有些吃惊，她很难想象风宸和妹妹在舅舅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啐了一口，旋即摇上车窗。
“你瞧瞧，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人啊，以后风宸跟着这种人，肯定也好不了！”
舅舅今天早上显得格外的沉默，似乎是在遗憾最后搬家也都没能帮上一把，他也知道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闭嘴吧你，不是你让人家走的吗？”
“现在又怪我了？我就说把那个赔钱货送走，是们自己非要都走的，都走了更好，我更清闲！”
突如其来的争吵让风宸和风玥有些手足无措，只是赔钱货这三个字听起来格外的刺耳，这时候老板娘打开车门，三两步走到舅妈的面前，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你老公管不了你，我替他管！以后管好自己那张臭嘴，再让我听到你说赔钱货，我见你一次抽你一次。”
舅妈愣了片刻，旋即开始撒泼打滚，嘴里念叨着舅舅是个孬种，今天不给她个说法，这日子过不下去之类云云。
老板娘没有理会舅妈，拉着风宸和风玥上了车，舅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点什么。
“以后自己的妹妹要自己护着。”
“嗯，我知道了。”
两厢火车的后排座，放着两个大纸箱，风宸和风玥再坐进去显得有些拥挤，风玥的泪扑簌扑簌的从眼眶中落下来，随后扑进风宸的怀里，泪水打湿了风宸的胸襟。风宸轻抚着风玥的背 ，轻声安慰道：
“想哭就哭出来吧，以后哥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
打开阁楼的的门，屋子里一股灰尘味道扑面而来，一看就很久没有人住过，屋子不算太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子里外贯通，进门的廊道旁边是卫生间，再往里就是厨房和餐厅，靠着窗口的是两张床，实木色的家具有着漂亮的花纹，露台很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