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明兀自浑身焦黑,却又生龙活虎,拿眼一扫,见众弟子俱都上了大船,亦飞身而上,见满船尸首,死伤枕籍, 叹道:“好好一场机缘,却成了催命之音!你等放心,此事门中定会有个交代!”
宇文胜叫道:“请长老瞧一瞧这一位田弘光师弟的伤势!”田弘光断臂处虽已止血,面色惨白,随时可能晕去,兀自咬牙强撑。
左丘明见了, 叹道:“可怜!”飞身近前, 取了一只葫芦, 倾出一粒丸药,捏碎了敷在伤口处,又将那断臂往伤口一接,口喷金光,喝道:“疾!”
金光到处,沿断臂伤口游走了一圈,再有丹药之力相合,断臂居然接驳回去!田弘光试了试臂膀,虽还有些别扭,已运使无碍,忙即跪倒在地,道:“长老再造之恩,没齿不忘!”
左丘明吐出金光,面色变了变,气息也虚弱了几分, 笑道:“不必谢我,你等受此劫难, 是我之责, 自当善后圆满。宇文胜, 你代我分发丹药,助他们疗伤。我等回去再说!”取出一只青白瓷瓶交给宇文胜,大袖一拂,大船缓缓掉头,往岸上驰去。
待得大船靠岸,宇文胜已将残存弟子伤势草草处置了一遍,众人纷纷下船,回至住所,这才有几分安心。
左丘明道:“今夜你等好生将养,明日将死去的弟子尸身火化,以玉罐盛装,送回原籍安葬。宇文胜、皇甫柳、戚泽,你三人随我来。”
戚泽三人对望一眼,随左丘明而去。左丘明带三人回至自家修行之所,说道:“你们三人此次争夺寒月珠,面对蚌精能临危不惧,救下许多弟子,当记首功!外门弟子死伤惨重,为提振士气,门中说不定会破例收录几人入内门, 稳定人心,你三人若是有意于此,我便去门中说项,你等意下如何?”
宇文胜与皇甫柳大喜,齐声叫道:“多谢长老成全!”戚泽沉吟道:“弟子修为不足,还是暂且做个外门弟子,不劳左丘长老费心!”宇文胜惊道:“戚师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皇甫柳笑道:“人各有志,宇文兄又何必强人所难?”左丘明淡淡道:“也罢,你就在外门之中好生修行罢!”戚泽是萧绍亲自送来,必与太冲峰大有干系,他自家不愿入内门,左丘明自不会多事,免得弄巧成拙。
只有宇文胜因戚泽救命之恩,真心为戚泽焦急,不住劝说,倒是令戚泽颇为感动。左丘明道:“皇甫柳得了寒月珠,可自行炼化,冲破阴神之关。宇文胜阴神显化,不必多言。你等去罢!”
三人施礼告退。与众弟子汇合,皇甫柳喜动颜色,不管其他,自去闭关炼化寒月珠。宇文胜与戚泽则留下为众弟子疗伤,崔腾生性孤僻,受伤不重,早已离去,田弘光断臂接续,宇文胜让其休息温养,不必操劳。
到了第二日上,众弟子打点精神,将死难的同门遗体火化,骨灰以玉罐装好,供奉于大宅之中。宇文胜端坐宅中,头一日还是欢声笑语,今日却已物是人非,众人皆是心气沮丧,默默用着酒饭。
玄岳峰上,萧天环依旧分化元神,乘御天光而来,落在白玉城中,径自来见掌教天机子。天机子枯坐殿上,瞑目神游。萧天环以师姐身份,又是长老,可直趋掌教座下,但天机子神游物外,也不敢造次,只得垂手恭候。
过得三日,天机子双目缓缓睁开,内中似有魔光仙韵纵横交锋,微一眨眼,又自敛去。萧天环道:“掌教师弟!”天机子抬眼望来,道:“原来师姐到了,何事寻我?
萧天环道:“前日外门弟子争夺寒月珠,天秀湖中老蚌忽而狂性大发,杀戮弟子,被左丘明斩了。我质问蜃王,那厮推作不知,只怕天秀湖下已出了大乱子,特来请掌教师弟定夺!”
天机子淡淡道:“看来天秀湖之下已有魔性溢出,将那老蚌染化,方有发狂之事。但也不排除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萧天环皱眉道道:“掌教师弟是说北极玄光境那群妖类?”
天机子不置可否,道:“天秀湖乃本门重地,无论如何不可出现差池,便请师姐遣弟子去湖中查探,以防那些魔头生事。”
萧天环冷笑道:“掌教师弟好生清闲,一应外务都撒手不管,扔给我这妇道人家!不如你出一道手令,命天乾师弟出关助我,如何?”
天机子笑道:“天乾师弟修炼五火神焰正在紧要关头,何必催他出关?”萧天环道:“五行宗遇事男儿当了缩头乌龟,却叫我一个妇道人家冲锋陷阵,真是贻笑大方!”
天机子不以为忤,道:“师姐这位妇道人家可是证就长生,法力无量之人,岂敢等闲视之?”萧天环不接话茬,灵光一散,已自无踪。
天机子启目向殿外望去,双目中倒影出天秀湖之形,良久才敛去神光,摇了摇头,又自入定去了。
左丘明说话算话,果然将宇文胜、皇甫柳推荐入内门,田弘光虽在老蚌之乱中出力甚多,又断了一条臂膀,到底修为不足,只能继续在外门中厮混,要显化阴神之后,方能拜入内门。
皇甫柳闭关七日,终于将寒月珠炼化,功力大涨,将所得真气滋养魂魄,终于能阴神出窍,修成胎动境界。过得几日,内中中果有执事长老前来,将二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