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A市的蔬菜批发市场格外热闹。形形色色的人不停出入，有的人为了一两块钱讨价还价，有的人冻得双手通红还要不停的搬菜、运菜。张嘉妮骑着她的三轮车，咯吱咯吱的。从小就下地帮着大人干活的她，底子也比一般女人要强壮。她知道她不努力的卖菜，家里就会没饭吃，儿子的学费谁来交，家的柴米油盐不要钱吗，还有老人要赡养，上个月卖菜赚了五千多，老公打牌赢了六千，输了八千，还输给人家两千。刚刚给家里老人打了一千。剩下的只能省吃俭用。
南桥菜市场是张嘉妮卖菜的地方，这儿摊位便宜，每天清晨都有大批的客流量聚集于此。她知道，附近有好多国企、事业单位啥的，她看过光是楼层都是好几十层呢，还有透明电梯。在那里工作都是大老板，他们的老婆大部分是家庭主妇，还有一些退休老干部。会经常来光顾南桥，比起超市的捆绑销售，还是市场的菜又新鲜又便宜。她每次都早早地去市场进货，和老板混熟了，给她的菜都是最新鲜的。她卖给顾客的，也是最新鲜的。
张嘉妮早早地来到摊前，拿出大大的蓝色塑料布，把蔬菜撒上水，整整齐齐的摆放好。
“洋芋两块五，洋芋两块五......”张嘉妮一边翻弄着今天刚进的土豆，嘴里一边大声吆喝。
“张姐，老样子，来两斤。”一个女人拿起了一块土豆仔细地瞧着。
“好呢，妹儿。你来得正好，这都是姐今早刚进的。可新鲜呢，看不还有泥儿。”张嘉妮都照着个大的捡，一一装进袋子里，递给了女人。女人也顺势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了钱。张嘉妮接过钱，收在了她的塑料口袋中。
“对了，张姐，小昊最近怎么样，怎么没看见他呢，平时这个点不是都在帮你忙吗？”女人上下打量着摊位。
“挺好的，上次考试考了90多分呢。最近天冷了，让孩子多睡会，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你家小甜呢？”
“那丫头太不让我省心了，给她报的钢琴课，我找了多久才找到的名师，说不去就不去，把我给气的。唉，还是你儿子好，听话懂事。”说完女人摆摆手，走了。
张嘉妮闻言，不禁咂咂嘴，她也想过这样的生活。不用每天早出晚归，就出门买买菜，在家做做饭，带带孩子。男人是指望不上了，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抬起手，看看表，已经六点四十了。张嘉妮挥挥手，让隔壁的余姐帮忙看下摊子，自己要送儿子去上学。张嘉妮瞪着三轮车，一路狂奔。宁**还在呼呼大睡呢，儿子的事他从来不操心。
“叮铃铃铃铃铃～”闹钟开始响起，宁君昊翻了个身，把闹钟翻了过去。他觉得还早，他不想起，还想再睡会。“叮铃铃铃铃铃铃铃～”直到响了第三次，宁君昊才揉了揉眼睛，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他这闹钟，第一次没关的话，它每隔五分钟都会重复一次。他知道，能再睡五分钟也是极好的。
钥匙插进锁孔，旋转。“咔嚓”是张嘉妮回到家里。
“小昊，起床没？快去洗漱，妈妈给你煮面条吃。”张嘉妮回来见儿子不在客厅里坐着，便开始大声叫喊。
宁君昊在卫生间洗漱，闻声，探出一个头，大声回到：“知道了，妈，我起来了。”
不知道，这一来一回把宁成韬吵醒了。他拿起拖鞋砸向了门口，大叫道，“他妈逼的，不会安静点，老子还要睡觉呢，赶紧滚！”
张嘉妮无可奈何，她每天要早起去卖菜，还要送孩子上学；宁成韬呢，晚上晚上打麻将，白天白天睡觉，她一点都不觉得这男人有什么用。要不是她是农村户口，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加上她是临时工，又没有固定工作，宁**是城市户口，再差还有房子，还有小昊他爷爷奶奶的退休金，老两口可不会把孙子给她。打起官司来，儿子的抚养权归她的希望不大，不然她早就想离婚了。现在为了孩子，她成了一个活寡妇。
宁君昊早就习惯了这样。迅速收拾妥当，吃完面。迅速下楼，坐上了妈妈的三轮车。张嘉妮给他背上书包，拿了两块钱给他，这是他放学坐公交车的钱。他每天都是妈妈送他去上学，因为晚上妈妈还要急着赶回家做饭，如果去接他，再往回家的路走，挺耽误时间的。他晚上都坐公交车，自己回来。
宁君昊坐在车里一直在思考，他不想妈妈来送他了，他想自己去。同学们都有小汽车或者小轿车接送，而他却是妈妈的三轮车送的。每次学校门口都议论纷纷，他不想再看见那种眼神了。缓了许久，开口道：“妈，你明天不用来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去，以后也不用了。”
张嘉妮一怔，以为是儿子理解了自己的良苦，便说：“没事，这点路多蹬几分钟就到了。”于是瞪得更卖力了。
“不是都跟你说不用了，听不懂吗？”宁君昊见妈妈无动于衷，在三轮车上，忽的站起来。刹那间，车体摇摇晃晃。妈妈说：“干啥呢，小昊。赶紧坐好，你这样很危险啊。”双手赶紧捏紧刹车，屁股一跨从座位上下来。
母子间双眸对视，宁君昊双手抱拳握住，紧紧抿住嘴，腮帮鼓鼓的，仿佛青蛙鼓起来的气囊。
“说了不用了，我自己会去学校的。”
“你还小，没事，妈妈送你不辛苦的。”
“我不小了，我已经是11岁了！叫你不用送我了，看见你的这身卖菜衣服，同学们会笑我的啊。你就是个破卖菜的啊。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看不起，被欺负，和同学打架啊。”宁君昊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