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辇缓缓升了十几分钟,经过汹涌的巨瀑,终于慢慢破出水面,蛇辇的入口恰与湖面处的一个亭子相接。
那亭子由一条长长的廊桥相连,悬于湖面之上。
柯旸对兰清笳作了个请的手势,兰清笳泰然地迈步而下,由柯旸领着沿廊桥款步前行。
放眼望去,便见佳木葱茏中,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中,真真有置身迷踪仙境之感。
兰清笳目光贪婪地在各处流连,因为,这或许会是自己今生唯一一次踏足这里。
兰清笳被领进了一处外形古朴的楼前,上书“玄机阁”三个大字。
玄机公子,玄机阁。
这里,定然整个玲珑阁最难的关卡所在。
“小姐手中的钥匙能打开大门,我们阁主便在第五道门里,若小姐能顺利破解机关闯过五道门见到阁主,便是闯关成功。
若欲放弃,只需摇铃即可。小姐请——”
兰清笳微微颔首,深吸了一口气,只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她不能输。
打开门锁,迈步而入,身后的大门自动合上。
入眼便是满眼的机关奇术,无一不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
她低声喃喃,“华容道,八阵图、符箓图……”
若她只是个旁观者,能见到这些机关她会引为三生之幸,但是现在她是要闯关之人,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
这些机关,上辈子玄机公子都曾教过穆继和,所以她都看过书,但她却是没有机会得玄机公子亲自教导,只是穆继和转述而已。
但那些机关都是玄而又玄,甚为精妙,她并没有完全参透。
所以现在,她看到这些机关,心里的底气先就泄了一大半。
她摒弃杂念,沉了沉气,上前开始闯关。
她全神投入,努力研究,竟然没有被难住。
每当她被卡住的时候,前世的记忆总是恰到好处地跳出来,让她豁然开朗。
她一路破解机关,她的状态越来越好,最后竟一口气闯过了四道门,颇有一路过关斩将,直摘桂冠之势。
只剩下最后一道门了。
兰清笳心头雀跃,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信心满满。
刚刚才升起得意的念头,现实立马给她打脸了。
她被这一关卡住了。
这个机关环环相扣,解了这个却导致另一个解不了,解了那个,这个又解不了了。
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死结,兰清笳顿时觉得脑壳一阵阵发疼。
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还是被死死地卡着。
她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子十分焦躁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明明已经唾手可得了,但却突然没了。
有了希望最后又陡然失望,这其中的落差简直比一开始就全无希望更加焦人。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中神采缓缓变得坚定,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顺利闯过去!
……
在那绿意环绕的最深处,一个小院环境雅致,院中本是寂静无声,却被一道道绵软的“喵呜”声打破,那猫叫之声,像是在抗议和讨饶。
秦淮坐在桌前,一袭月白色长袍,墨发高束,面如白玉,一派玉面郎君的朗朗气质。
他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猫,正是从兰清笳手中跑掉了的雪团。
敲门声传来,乔远的声音自外间传来,“主子。”
秦淮淡声道:“进来。”
乔远一进来,便见到自家主子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猫食逗着雪团,每每在它张口要吃到的瞬间又陡然抽开,让它扑个空。
雪团可怜兮兮地“喵呜”了几声,秦淮都不为所动,这般来回往复,恶趣味十足,俨然跟他此刻给人的高华无双的形象大相径庭。
“何事?”
乔远敛了心神,开口道:“柯旸来禀,有一人闯到了第五关。”
秦淮不觉微微扬了扬眉,“是谁?”
乔远语气稍微带了点试探,“是那位姑娘……”
秦淮眉头微蹙,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哪位姑娘?”
乔远轻咳一声,“就是把雪团带回家的那位兰家姑娘,兰清笳。”
秦淮眉头微挑,“是她?”
乔远又把兰清笳与付雯茜打赌的事一并回禀。
秦淮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叩着,“今年,倒是有些意思。”
乔远稍微迟疑,又道:“此前属下从未听说此人,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还这般跳脱,属下担心她是冲着主子来的,别有居心……”
秦淮终于把猫食喂到了雪团的嘴里,它吃得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十分陶醉。
他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眸光清冷淡漠,“她若能闯过玄机阁也是凭她的本事,本王又有何惧?”
乔远想想也是,兰清笳不过一个小小女子,怎么可能对他们主子怎么样?
他不以为意,“是属下多虑了。而且,玄机阁的机关精妙无双,说不定她连第一扇门都闯不进呢。”
乔远的这话刚落,“咚——”一道醇厚绵长的钟声传来,传遍了整个阁楼,也惊走了林间的鸟雀。
玄机阁的第一扇门被破,钟声鸣响一声。
玄机阁的第二扇门被破,则钟声鸣响两声。
以此为律。
乔远:“……”
打脸来得太及时,他的脸色一时僵住。
秦淮脸上难得露出略带戏谑的表情,瞥着乔远。
乔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为了挽回面子,他又说出了第二个预言。
“这一定是侥幸,她一定闯不开第二扇门。”
他说完,就下意识竖着耳朵听着,半刻钟过去,第二阵钟声都没有响起,乔远顿时松了一口气。
“属下所言果然不错,她大约便止步于此了。”
“咚——咚——”
乔远:“……”
秦淮以手抵唇,唇边泛起淡淡的笑。
他不大爱笑,平日里的神情总是冷冷淡淡的,带着些距离感,这么一笑,倒是显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