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说得坦荡,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柳氏的厌恶与不喜。
“这次,柳氏表面上是因为柳家人所以才有机会从家庙回来,但孙女却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孙女不信她,所以,一直派人盯着她,这件事便是昨晚方才探知。
周盈儿只是她们利用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幕后之人,是柳氏。
她虽被关在家庙,却无时无刻不在钻营,想方设法地回来。
她打点了家庙看守的婆子,联系上了娘家人,一个多月前便给周盈儿下套,一是为了日后能名正言顺地休了周盈儿这个不满意的儿媳。
二来,祖母您卧床不起,再不能主事,她日后的行事也就少了很多阻力。如此,便是一箭双雕。”
老太君急促地喘着气,整张脸气得近乎扭曲。
老太君本就知道柳氏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胆大包天,连自己这个婆母都敢害!
方嬷嬷这个一贯很有主仆之分的忠仆第一次忍不住说了逾矩的话,“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回来!就该让她在家庙一辈子老死!”
兰清笳心中也有微微的歉意,“都怪孙女,当初孙女不该为她求了情让她回来继续兴风作浪。”
老太君自然不可能把责任怪到兰清笳的身上。
她缓缓摇头,“柳氏此人心术不正,你自己也说了,这件事是她在家庙之时便在谋划的了。
她只要没有向善改过,就算自己不能亲自行事,也同样可以支使旁人行不轨之事,再怎么防,也是防不住的。”
兰清笳深以为然。
一个心怀恶念的人,无论到了哪里,都会想到处蹦跶。
真正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将她一脚踩死。
只是现在如果直接拿着这盆花去找柳氏对峙,她定然有无数的方法能将自己摘清,到时候,不过是打草惊蛇罢了。
老太君望着兰清笳,缓声开口,“笳儿,这件事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谋划?”
这个孙女,早已并非吴下阿蒙,她的心机和陈府,即便是柳氏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处。
兰清笳没有迟疑地点头。
她凑到老太君的耳边,如此这般,一番耳语,老太君听罢,面上神色一片晦暗不明,最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好,便依照你方才所言行事。”
这一次,他们要来一出引蛇出洞,这兰府里究竟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大家的私底下又究竟藏着怎样的龌龊心思,这一次,就能尽数试出来。
兰府的各处开始张灯结彩,到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贴上了新的桃符,全府上下都陷入一片喜庆的新春氛围之中。
然而就在这喜庆之中,老太君的情况急转直下,病症突然加重了。
原本她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精神有些不济,还是能勉强下床坐一坐,但是这几天,却是连床都下不了了,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满脸都是死气。
兰府当即派人请了最好的大夫,却都只能摇头叹息。
大夫虽然没有把话说明,但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就是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老太太能不能熬过这个新年都不一定了。
兰振坤顿时如遭雷击,如果老太君死了,自己岂不是要丁忧三年?
三年后,自己究竟是何光景谁说得准?老太君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是以,兰振坤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为老太君请来了宫里的御医,那御医反复诊脉,却都诊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之间也只能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兰振坤面如死灰,心中几乎已经认定,老太君必然时日无多,他转而开始到处走动,只希望自己丁忧之后,自己的官职能继续保留。
幸而他出了个马上要当淮南王妃的女儿,他也算是淮南王的未来岳丈,大家或多或少都卖他几分面子。
虽然大家依旧没有给出准话,但是至少表露的态度都是有希望的,兰振坤一颗提着的心,这才缓缓落回了肚子里。
而柳氏和兰清婉也都闻讯从柳家赶了回来,一大家子人齐聚嘉禧居,争相侍疾。
老太君悠悠醒来,却留下了二房的人说话,反而把大房的人都赶了出去。
便是贴身侍疾,也都只让莫兰亭一人,其余的人一概不认。
莫兰亭一边要忙着侍疾,一边还要打理府中的中馈,管着府上这一大家子每日的吃喝拉撒,忙得焦头烂额,眼底很快便浮起了一片青黑之色。
周盈儿看得眼热,主动提出要帮莫兰亭分担一番中馈之事,却被以老太君不允的名义拒绝了。
周盈儿当即向兰怀风吹了一波枕头风。
“咱们府上的中馈倒是被二房握得牢牢的,现在兰府上下的下人,哪个还知道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嫡出少爷?一个个的都把二房当成兰府的主人家呢。”
兰怀风闻言,心中瞬间闪过一阵异样的情绪。
很多事都禁不起琢磨,一琢磨起来,就会越想越多。
二叔根本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只是个姨娘生的庶子,他爹才是兰府名正言顺的嫡子,所以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出少爷,凭什么府中的中馈要握在二房的手上?
兰怀风因为周盈儿的一番话开始心浮气躁,心头只觉异常憋屈。
偏偏不仅周盈儿这般说,连妹妹也这么说。
“哥哥,现在我们大房在府上的局势,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现在,我们府上的大小事情,我们大房哪里说得上半句话?
父亲志在前朝,不关心后院之事,对二房的崛起蚕食也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后宅这方园之地罢了,不知道争抢。
可是后宅被别人把持,就意味着钱财被人拿捏,凡是支一笔银子都得经过别人的同意,那种感觉不憋屈吗?
如果有祖母坐镇,二房自然对我们大房有求必应,不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