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没有读出他眼神中的意味,也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
她一拍脑门,想起了昨晚打包回来的东西,顿时一阵懊恼,“本是昨晚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可我不知怎的就睡过去了。过了一晚,肯定都不好吃了。”
秦淮微微敛了心神,缓声道:“没事,让厨房热一热还能吃,我没那么讲究。”
兰清笳微噘着嘴,“都隔夜了,你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东西。”
秦淮郑重其事地声明,“我身体很好。”
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得一点点把这小丫头的想法扭回来,不能再让她把自己当成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兰清笳投给他一记“好好好你身体最好反正你开心就好”的敷衍表情。
秦淮:……感觉有被冒犯到。
兰清笳不肯让他吃,秦淮却很坚持要尝。
双方僵持着,秦淮望着她道:“是你给我带的东西,就算是砒霜毒药,我也会吃。”
兰清笳准备好的台词瞬间被堵了回去。
谁准他突然说情话的?
犯规!这根本就是犯规!
最后,兰清笳红着脸,默默给他热砒霜,哦不,热菜去了。
跟兰清笳这里的温馨和谐相比,兰清婉这一晚就过得有些水深火热了。
兰清笳走了之后,他们一家子又关起门来闹了一番。
孙氏认定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金榜题名,到时候凭借儿子的这般容貌,定然会被榜下捉婿,届时便是一步登天,扶摇直上。
但是没料到科考前竟然杀出兰清婉这个程咬金,坏了孙氏的打算。
而且,两人亲事的促成又还有着那么一层不能为外人所道的内情,别人都觉得是穆家高攀了,孙氏却觉得是自家儿子倒霉,平白遇上这么一出,就这么被兰清婉缠上了。
所以,兰清婉还没进门,孙氏对她便没什么好感。
之后她又来了月事,还出言顶撞自己,孙氏就更加没好脸色了。
在孙氏强硬的施压和穆继和表面劝阻实际顺水推舟的推动下,兰清婉在新婚之夜就搬出了新房,住进了西厢房。
穆继和对兰清婉百般安抚劝慰,又摆足了关切疼惜却又孝字当头,无法违逆的姿态,所以最后兰清婉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孙氏的身上,对穆继和则全无半点怨怪。
新婚之夜竟然被赶出新房,这等奇耻大辱,兰清婉岂能轻易揭过?
她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待日后,看她怎么收拾孙氏那个老太婆!
看着桌上的稀饭咸菜,兰清婉气都快气饱了,哪里吃得下?
她直接伸手,一把就把碗筷拂落在地,摔了个稀巴烂。
她发脾气倒是发得爽快,但很快她便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阵地发疼。
不是因为月事的疼,而是因为饥饿。
出门子之前,她就几乎什么都没吃,一直空着肚子。
经过了一番繁文缛节的礼仪,本就极消耗体力,她早就饿了。
她一直强忍着,只想等到喝了合卺酒,换下了嫁衣再好好吃一顿,也省得之后不方便如厕。
但最后因稀饭咸菜的这一茬,她也半点吃的都没入口。
后来就是那一番鸡飞狗跳,她气得也忘了饿。
吵吵闹闹一直到了现在,兰清婉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她能不饿吗?
她饿得在床上打滚,想找些点心垫一垫,却忘了这已经不是在兰府,而是在穆府。
她让彩云去厨房偷偷拿些点心来,彩云最后却空手而归,因为厨房被锁了。
兰清婉觉得孙氏就是在故意针对她,想要让她挨饿,所以才特意把厨房给锁了。
不然,就穆家这寒酸样,有什么好锁的?便是那毛贼也不会光顾,因为根本什么都偷不到。
兰清婉直接让彩云去找孙氏讨钥匙,最后自然是没有讨来,反而被孙氏身边的郑嬷嬷一顿臭骂。
兰清婉撑着几乎饿晕的身子去新房找穆继和,但压根没靠近就被又被郑嬷嬷堵了回来。
郑嬷嬷显然早就料到她会去找穆继和,早早就在那儿候着呢。
郑嬷嬷说了,穆家节俭,粮食有限,浪费了就没了,只能等下一顿。
这是孙氏定下的规矩,除了穆继和,谁都没有资格破坏这条规矩。
兰清婉身子虚弱,想要大骂又骂不过,连扯着嗓子喊夫君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在郑嬷嬷的淫威之下,被彩云扶着乖乖回了西厢房。
而新房中的穆继和自然是没有睡着,他把外面的动静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但是却不为所动,只作不知。
他的脑中一时闪过兰清笳那张清丽的脸,心绪总是禁不住波澜。
一时,又想到了自己费心娶回来的兰清婉,想到她并没有如自己预想中那么有用,又被她的那番毫无淑女形象的撒泼所烦扰,心中的厌恶瞬间更甚。
穆家的三人,各怀心思,都没能有个安稳好眠。
第二天,兰清婉饿得有气无力。
然而一起来,端上桌的依旧是稀饭咸菜,跟兰府的伙食相比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这一次,兰清婉不敢再摔了,她要是再不吃,就要撑不住了。
她几乎是含泪吃完了早饭,之后的敬茶,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愿,她也只能对孙氏俯首帖耳,低声下气。
孙氏倒是没有过分刁难她,既没有让她端太久,也没有故意把热茶撒在她的手背上,这倒是让兰清婉有些意外,同时也在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敬茶过后,穆继和便要去书房读书,他马上就要科考,现在读书是他的首要任务。
兰清婉想要一同离开,却被孙氏喊住了。
“我让你走了吗?”
兰清婉望着穆继和离开的背影,不情不愿地站住了。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孙氏脸上神情淡淡的,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刻薄。
“不管我有没有什么吩咐,我没让你走你便要离开,这是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