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孙氏都在尖酸刻薄地谩骂,穆继和连连劝阻,却收效甚微,只能向兰清婉投以一记安抚的目光。
兰清婉一路连哭都不敢哭,就这么憋屈地回了穆府。
待回到自己的房间,兰清婉终于憋不出,扑到床上,“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孙氏母子却是径直进了屋,关上了门,派人在外面守着。
刚进屋,孙氏就扶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娘表现得怎么样?没有什么破绽吧?”
穆继和把她扶着坐下,温声道:“娘表现得非常好。”
“那就好那就好,方才在兰府,我心里可真是一直在打鼓,生怕弄砸了。
要是没抓住那小贱人的把柄,到时候我们穆家反而开罪了兰家,日后怕是要影响你的科考。”
原来,这件事,穆继和也并非毫不知情。
孙氏虽然对外人强势,但是在穆继和的面前,却是言听计从。
一切可能影响到儿子的大事,孙氏都会格外小心翼翼,也不会自作主张。
所以,她意外收到了那神秘人的来信,得知了那件事的内幕之后,孙氏就第一时间跟儿子说了。
神秘人的来信把各种证据都一一列出,让她在回门之日上兰家兴师问罪,只需要按照信中所言行事,最后兰清婉的那桩丑事必然败露。
若有了这个把柄,以后兰清婉就休想在穆家蹦跶起来。
孙氏想到这些天兰清婉在自己面前的嚣张跋扈,想到她到时候灰头土脸,只能在自己面前乖乖低头的样子,心中就十分心动。
但是她也心有疑虑,怀疑这封信中所言的真实性,害怕最后弄巧成拙,得罪了兰家,只能找儿子拿主意。
穆继和心思深沉,某些时候更是有着赌徒般的赌性。
尤其是看到了对方附上的那一份柳嘉华在赌场的借据,他决定赌一把。
身为柳嘉华的同窗,穆继和对他的秉性再知道不过。
他根本没有真才实学,他的很多文章,都是从自己这里买去,或是直接抄去用的。
他会跟自己交友,一来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利用价值,二来,也是因为自己是寒门出身,家境远不如他,他跟自己相处能时时刻刻展现出自己的优越感。
柳嘉华这样一个人,会因为赌坊的借据而作证指认兰清婉,穆继和觉得再正常不过。
所以,穆继和决定赌一把。
赌赢了,以后兰清婉在他们家就再也蹦跶不起来,自己也省去了很多时间精力要去处理这些内宅的俗务。
而且,兰家也会因为这件事而觉得矮了一截,兰振坤对他的态度也会有所转变,以后自己就能顺利依仗这个岳丈,为自己的官场好生铺路。
他与孙氏细细嘱咐了各种细节,让她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有半点心虚气短,必须要强硬。
只要他们态度强硬,兰家势必会心虚。
最后证明,他们赌对了。
这一仗,他们大获全胜,兰家为此丢了颜面,对他们家理亏,以后对他们家的态度都得客气上几分。
兰清婉就更不用说了,她的这个死穴被牢牢抓着,以后休想在穆家作威作福。
两母子对今天的结果都十分满意,彼此露出了会心的笑。
孙氏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不过,那封神秘来信,究竟是谁送来的?”
穆继和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了疑惑和沉思之色,旋即缓缓摇头。
这一次,的确是那个人帮了他们。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打赢这场仗。
但是,穆继和看人看事都会多思量几分,那个人能做到这一切,本事定然不小。
这一次,对方要整治的人是兰清婉,如果对方把目标对准自己呢?我在明敌在暗,对方又本事通天,自己能不能好好应对?
答案显而易见,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疑虑,但对此却没有任何可以阻止和预防的法子。
他对孙氏沉声道:“娘,这件事您要烂在肚子里,不可对第三个人提起,如果日后,您再收到此人的书信,一定要及时跟孩儿说。”
孙氏感觉到他的郑重其事,便也不敢大意,认真地点头应下。
这一切兰清婉根本不知道,她只把所有的怨恨都加诸在了兰清笳和孙氏的身上,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全心全意信任和恋慕的夫君,也是她们的同伙之一。
他把自己的大尾巴稳稳地藏起,对外,只以最纯良的面目示人。
之后,兰清婉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整天的痛苦折磨便从早上到孙氏那里请安开始。
请安过后,穆继和便要去温书,兰清婉会被孙氏单独留下。
孙氏冷冷开口,“来给我捏肩。”
现在,兰清婉可不敢再有半点违逆,乖乖地就去了。
兰清婉已经做好了要被孙氏折腾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孙氏的难伺候却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捏了肩,又开始捶腿,捶了腿,又开始捶背,捶了背。
身体伺候好了,她又想喝茶。
兰清婉便去给她泡茶,泡好了,孙氏又总能从茶水里挑出这样那样的毛病,一杯茶能让她反复泡上七八回。
喝了茶,又想吃瓜子儿,兰清婉把瓜子儿端上来,她不冷不热地道:“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你给我剥好,用手指剥,别弄脏。”
兰清婉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的这双手有一天竟然需要为别人剥瓜子!
吃饱喝足,孙氏困了,得有人替她更衣,脱鞋。
孙氏睡了,兰清婉就能走了吗?不能,她还得在旁边守着,直到孙氏醒了,又得继续伺候她更衣,穿鞋……
这些,都是兰清婉的个人专场的表演,没有让其他任何丫鬟帮忙。
兰清婉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儿,不仅手法生疏,更难克服的是心中的屈辱。
如果只是一样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