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被骗了,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么多茶叶堆在手里,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卖得掉?
卖不掉的话,那么多银子都砸了进去,他怎么向东家交代?
茶叶不比其他,尤其是他收的这些茶叶,若不能及时卖出去,茶叶的品质就会下降,时间越长,茶叶的质量就会越次。
所谓陈茶,便是如此。
茶庄的生意本就惨淡,即便是当季的新茶都未必能顺利卖出,更不用说陈茶了。
钱管事浑身都是冷汗,整个人更是一阵摇摇欲坠。
之前,他被自己计算出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想到过那些个中细节,现在事实真相那么赤裸直白地摆在面前,钱管事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怎么甘心?
他找不到李老板,但那些茶农却还在,他再次气势汹汹地找到那些茶农,势必要找他们讨要个说法。
钱管事对他们一番噼里啪啦地指控,最后道:“这茶叶我不要了,我要退回去!”
对于钱管事的指控,茶农们根本不认。
为首之人理直气壮地道:“茶叶已经卖出去,我们的茶叶保质保量,也没有恶意抬价,双方钱货两讫,你有什么资格来讨说法?”
钱管事颤着手指着他们,“你,你们是故意给我设套!这些茶叶根本不是你们的,是有人指使你们专门卖给我的!”
茶农当即嚷了起来,“什么叫指使我们专门卖给你,不是你让我们想办法给你弄茶叶,越多越好的吗?
我们想法子给你弄来那么多茶叶,反倒成了我们的错了?”
钱管事气急败坏,“就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茶农们嗤之以鼻,“骗你?你是做生意的老管事,我们只是老实巴交的茶农,怎么骗得了你?”
钱管事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他恶狠狠道:“你们这般油盐不进,别怪我报官,咱们堂上见!”
一般小老百姓最怕的就是见官,钱管事本以为这话能唬住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但是,这些人却丝毫不怕。
“我们的交易正正当当,清清白白,每一笔交易可都是有单据的,你就算是说破了天去,我们也没有半点理亏。见官便见官,谁怕谁?”
钱管事又惊得后背一片冷汗。
他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因为这次的交易数量大,他要作账给孙氏看,在跟茶农进货的时候便一笔笔地写了单据,把每一桩,每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写单据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那些单据反而成了钱管事的催命符。
有了那些单据,这桩买卖就算是闹到了堂上,官老爷也不可能会判他赢。
原本,这笔买卖就是公公平平,你情我愿的。
除非,他能找到李老板。
不对,就算找到李老板也没用!
他和李老板之间也没有立下任何单据,双方全都是口头协议,而且都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只要李老板不承认自己曾经跟他有过购买的协议,自己就压根拿他没办法!
钱管事一口老血几乎直接吐了出来,他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钱管事幽幽醒来之后,根本顾不上自己身子的眩晕,一骨碌起身,飞快地往家里跑。
当天,他就携着家财,带着家眷,马不停蹄地跑了。
他捅下这么一个天大的窟窿,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穆家这次投进去的银子,怕是把他的家当全都卖了也填不上啊!
他辛苦大半辈子,可不希望自己的积蓄就这么没了!
穆家那边,还根本不知道这桩大事,孙氏和兰清婉都还沉浸在即将大赚一笔的巨大喜悦之中。
又过了一天,孙氏没有等来钱管事的回话,只当他事忙,还没抽出时间来,也没有派人去看。
直到有铺子上的小厮寻来了穆家,那小厮告诉孙氏,钱管事不知去了何处,铺子一整天没开了,他到钱管事的府中去找人,却发现那里已经搬空了。
孙氏的眉头狠狠一跳。
“什么?你确定你没有找错地方?”
那小厮说得十分肯定,“小的以前去钱管事家中,绝对没有走错。”
孙氏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坐不住了,当即派人去钱管事的家里找人,无论如何都要把钱管事找出来。
这一找不得了,钱管事潜逃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孙氏惊得声音都劈了叉。
“什么?他,他跑了?那,那些银子呢?”
跑腿的人被孙氏那骇人的语气和神色惊了一跳,但还是老实回答,“钱管事的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已经搬空了。”
孙氏只觉整个人天旋地转,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就这么背过气去。
幸而那人又补了一句,“不过,宅子里倒是留下了很多茶叶,足足堆满了一个屋子。”
孙氏一听这话,那一口险些背过去的气终于顺了过来。
茶叶还在,茶叶还在,那,那就还不算太糟。
可是,既然他已经买了那么多茶叶,就说明他没有侵吞私挪那笔银子,那他为什么要跑?
很快,小厮在轻点茶叶时找到的一封信,便给了孙氏答案。
钱管事留下了一封忏悔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最后痛哭流涕地向孙氏赔罪,称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才导致被骗,他罪该万死!
他深知自己犯了大错,无颜面对孙氏,索性直接带着家小跑了。
孙氏要怪的话,就怪那骗人的李老板吧。
最后,钱管事还提了一句,这件事必然是有人蓄谋已久,从李老板出现之时,大概就是在为今天的骗局铺路。
对方那么处心积虑地对付穆家,是否是孙氏曾经得罪过什么人?
如果真的得罪过什么人的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