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目光幽深,定定地望着她。
兰清笳也望着他,如同被他的眸光锁住了那般,久久没能挪开目光。
秦淮缓缓地朝她靠近,像是要做些什么,兰清笳的心跳莫名有点快,背脊也不觉微微绷紧,抓着他衣角的手微微用力。
忽的,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妃,今天中午……”
百香声音戛然而止,屋中的两人也像是被针扎了似的,飞快起身,分开。
像是为了证明两人方才没有要做什么,他们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
秦淮轻咳一声,“本王有事,先,先去书房处理一番。”
“好,好的。”
这两人,十分默契地磕巴上了。
秦淮的面上绷着,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的神色,但是迈步出去时,却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趔趄了两步,才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背脊挺得笔直,消失在了视线中。
待他走远,兰清笳也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紧伸手捂向自己的脸颊,好热。
百香看看秦淮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兰清笳捂脸的模样,迟钝如她,都嗅到了一股子甜腻腻的味道,那甜味还有点酸,叫她的牙都有些发软。
这都成亲多久了,他们怎的还跟刚成亲那会儿似的,真腻人。
察觉到百香的目光,兰清笳羞恼地剜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百香当即收回目光。
兰清笳却没放过她,“你这丫头,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得亏是在我手下,若是在别人那儿,就你这没规矩的样儿,早不知道被发卖多少回了!”
百香老老实实地认错,“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回一定会先通禀再进门,就算大门敞着,也不乱闯。”
兰清笳听到她这话,莫名又想到方才的情形。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有一种这丫头在取笑她的感觉,兰清笳的面色顿时更红了,禁不住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百香一脸无辜,她又做错了什么?
皇宫中,殿试的考场上一片安静。
穆继和心中却一阵阵热切地沸腾着,那股子激动的心情,几乎难以抑制。
兰清婉竟然真的说中了策论的考题!
那天,兰清婉突然闯进来告诉他,她做了个梦,梦到策论的考题,并且信誓旦旦,让他一定要着重准备。
穆继和本就为殿试烦忧,听到兰清婉的那一番话,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兰清婉是在无理取闹,给他添堵。
但是他看到兰清婉写下的策论题目,心中却微微有了触动。
那个题目看起来的确有些水平,不似她胡编滥造的,而且立意深远,是一个十分优秀,也十分考人的题目。
兰清婉言之凿凿,他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便当真认真准备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个题目,和兰清婉给自己的那道题,即便行文表述不同,但中心思想完全契合。
穆继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中的情绪,这才提笔,缓缓作答。
因为早已有所准备,所以他答得十分顺畅,颇有一种下笔如有神的快意。
答卷交上去,殿试的第一场结束,穆继和的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神色。
众考生被带到偏厅用膳,休息,而判卷者会马上阅卷,不过下午便能评选出成绩。
究竟是一甲,还是二甲,究竟是一甲二甲里的什么名次,很快便能知道。
原本兰清笳对这件事很紧张,恨不得马上知道结果。
但是被秦淮的那件事打岔,她反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
诚然,她很希望穆继和考砸了,但是,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
穆继和这个人,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让她不除不快,但她也不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心魔,反过来影响了自己的生活。
若穆继和考砸了,她自然高兴。
但若他逆风翻盘了,自己最后没能改变前世的局面,她自然会失落。
但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吧,这只能说明,他命不该绝。
就算如此这一次没能把他打倒,那又怎样,以后,她有的是机会。
穆继和这样的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下午,兰清笳在修剪花枝的时候收到了消息。
“状元王璟川,榜眼陈祁峰,探花兰怀钰,穆继和是第七名。”
兰清笳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旋即,“咔嚓”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一根斜插而出的枝丫剪掉。
第七名。
兰清笳唇角翘了翘,心中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只拿了第七名啊。”
柯旸回禀道:“穆公子的策论写得十分漂亮,分数位居第二。
但在面圣时,不知为何,穆公子却没入圣上的眼。”
兰清笳又笑了笑,真心实意道:“皇上圣明。”
上辈子,熹元帝看中了穆继和的容貌,直接点了他当探花郎,这辈子,熹元帝终于不再那么肤浅了。
实际上,熹元帝从来都不是简单肤浅的人。
他不仅不肤浅,还将摄政王的那一套绝对的信息掌控权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凡是入了殿试的所有学子的资料,早就已经搜集好摆在了他的案头。
那些学子的生平喜好,做过些什么悄悄抹掉的丑事,不说百分百,但百分之七八十都被挖了出来。
穆继和也不例外,穆家发生的那些自然没逃过暗卫的眼。
穆继和倒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他的算计都是在私底下,不着痕迹,是以并没有被查出来,这个人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瑕疵。
但秦书墨看到了关于醉仙楼那件事的记录。
就是这一桩事,让秦书墨对这人生出了不同的心思。
穆继和自以为将自己的想法算计藏得滴水不漏,但却根本瞒不过明白人。
这人,心思太重,心眼不少。
对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