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全方才那一番大话吹出去,也就糊弄糊弄那些不知底细的人罢了。
实际上,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水平,他还不知道吗?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场考核,根本不用怀疑,他铁定进不了。
只可惜,方才自己一时虚荣,不小心把话说得太满,牛皮吹得太大,现在要承认自己儿子学问不行,那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吗?
周大全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顺便把自己的后路全都堵住的感觉,一时神色悻悻,也闭嘴了。
那边,曾氏和周盈儿也都变了脸色。
原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料定然突生变故。
这,这可怎生是好?
若真如此的话,这件事岂不是就办不成了?
然而她们即便再怎么着急,那也是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兰振坤听了这么一出,面上便也现出了些许不快来。
不管自己心里究竟是不是真的开心,但今天也是他的好日子。
周大全一家子不请自来也就罢了,竟然还这般恬不知耻地想要拉着他的女婿帮他儿子牵线?
他好大的脸!
瞧瞧他方才那副谄媚讨好的样子,真是跌份儿!
然而兰振坤却选择性忽视了,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当初他可是在秦淮第一次回门的时候就直接对女婿提了这不情之请,而且一次还往里塞了四个人。
关于这事,兰振坤觉得,那是自己的女婿,岳丈找女婿办事,那是天经地义。
这周大全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幸亏王爷机智,寻了个借口,把这事给驳了回去。
兰清笳的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甚至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笑意。
她早就应该猜到,自家王爷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无理要求都会答应的。
他表面上答应,但摆出了这么一个条件,那周玉树也会好生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要是有真才实学也便罢了,若是个草包,他送上门去也是自取其辱。
不过,就看曾氏和周盈儿那副难看的面色,这周玉树只怕就是个空有其表的玩意儿。
经了这么一出,兰清笳顿时一阵心情大好。
曾氏和周盈儿就有些食不知味,面如菜色了。
曾氏越想,心里就越不得劲,但那件事却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她也不可能直接冲到男客那边胡搅蛮缠。
但她心思一转,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那头的兰清荷身上,眸中带上了几分审视。
兰清荷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埋头苦吃。
待回了家,娘亲又要控制她的吃食,生怕她吃胖了。
现下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娘亲就算想阻止,也有心无力。
所以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忽的,她就感到了一道让她有些不舒服的视线。
她抬头,刚好就对上了舅母那如同打量货品的目光,兰清荷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大舒服的感觉。
不知为何,兰清荷总有一种被嫌弃了的感觉。
自己不就是多吃了几块点心吗?又没吃她家的,她怎么露出那副神情?
兰清荷没有理会她,重新垂下了头,又旁若无人地拿起了一块点心,小口小口地吃着,那神情,分外享受。
曾氏看着她,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心中生出几分不悦。
但眼下的场合,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起身,要去更衣。
临走前轻轻扯了扯周盈儿的袖子,待曾氏离席之后,周盈儿也寻了借口离席。
大家都吃着席,没人在意她们母女的去向。
两人先后离开,绕过了旁人,在后院某处僻静角落碰了头。
曾氏压着声音开口,“你弟弟进书院的事怕是不成了,那他的亲事就必须得落实了,不能出什么岔子!”
周盈儿点头,“娘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待会儿只需按照计划行事便是。”
曾氏闻言,略略点了点头。
但想到了什么,又禁不住蹙了蹙眉。
“只是,荷儿那丫头,委实是入不得我的眼。
那张嘴没半点把门,半点大家小姐的贞静贤淑都没有,就只知道吃。
对我这个舅母也没有半点尊敬,性子更是野得很……
就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丫头片子,竟然还拒了我结亲的提议?哼,真是好大的脸!”
若非如此,她也不需要用这非常手段,行这非常之事。
周盈儿也瞧不上兰清荷,但是想想自家弟弟的德性,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挑剔别人的话来。
她只能劝道:“虽然表妹不成器,但表哥却是出息的,两个表弟看起来也都是有出息的样子。
弟弟娶了表妹,终归是好处多过坏处。表妹现在不着调,等日后进了门,还不是由娘亲随意调教拿捏?”
周盈儿的话,总算是让曾氏心里舒坦了几分。
曾氏话锋一转,就又想到了女儿这里的糟心事。
“别光说你弟弟,你也要上点心,那唐氏一看就是个狐媚子模样。
她进了门,说不定就把你公爹迷得七荤八素的。
别忘了,她可还带着个拖油瓶。
怀风现在尚未考取功名,你肚子里又没有动静,可得看紧些,莫要让那对母子钻了空子,把家产都给占了!”
周盈儿想到唐氏,心中也一阵烦躁。
她眸中露出一抹狠厉,“我知道了,她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吃素的!”
曾氏拍了拍女儿的肩,“所以,这次可一定要想办法让我和你爹,你弟弟在京城落脚。
我们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日后才能给你撑腰,不至于让你被那起子小人欺负了去。”
周盈儿闻言,便也点了点头。
两母女又把话头拉了回来,重新落在了兰清荷的身上。
两人把计划的各种细节都合计了一番,确保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从隐蔽出离开,重新回到了席面上。
她们都没注意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