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三就地取材,给秦淮用上了最对症的药材,他的伤一点点慢慢恢复。
加上最近每天都变着花样吃,虽然缺了米饭,但营养补充也还算到位,他就恢复得更快了。
宋十三喜欢差遣人,偏偏兰清笳对药材的辨认又是一知半解,他差遣不成,便只能自个儿去采。
但他却是个算无遗策的精明老头,每次去采药都得把兰清笳拽上,难得耐心地教她辨认。
兰清笳当然没有自作多情地觉得这老头儿是改了脾性,开始变得善良温和了。
实际上,他不过是想着教会了她,之后这些活儿便能全都交给她去干罢了。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那般——采药、清洗、砍剁,全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看在秦淮的状况越来越好的份儿上,兰清笳便甘愿当着这苦力工,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每天采药的活儿兰清笳已经做得十分熟练了,宋十三又开始教她认其他药材。
兰清笳有些疑惑,“要换药了吗?”
宋十三摸了摸胡须,含糊作答,“这些药材可以多采一些,多多益善。”
兰清笳便当他是默认了,当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当天就吭哧吭哧地采了满满一背篓。
那背篓是宋十三为方便她采药特意编的。
宋十三检查了一番那些药材的品质,十分满意。
他又吩咐,“洗干净之后直接摆在岸边,好好晒一晒。”
原本以为很多的药材,晒干之后就严重缩水了,只剩那么一小撮。
兰清笳便铆足了劲儿接连采了好几天,等到附近地界儿上都再难寻到了,这才作罢。
药材晒干了,宋十三又指使兰清笳收起来。
兰清笳一边拾掇一边满是狐疑,“这药材我怎么没见你给秦淮用过啊?”
宋十三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说了这是给他用的药了?这是我要带回去的药材!”
兰清笳当即反应过来,脸又是一黑。
好个奸诈的糟老头,敢情这几天都是在骗她,让她给他当苦力呢!
兰清笳气得嘴都歪了,宋十三眼珠子咕噜乱转,神情也有点虚,但他理不直气也壮。
“我辛辛苦苦给你男人治病,让你给我干点活儿,收点利息怎么了?”
兰清笳被他一噎,他说得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她也不是真就计较这点小事,不肯帮他干活。
但被他这么糊弄,心里就十分不爽。
她气哼哼地道:“你真要差遣我做事你直说啊,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地哄骗我吗?”
宋十三当即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啊,那我以后不客气了。”
兰清笳:……
您老是属猴子的吧,这顺杆爬的本事未免也太强了!
但那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她还能收回不成?
兰清笳就这么被他套路了,小脸皱巴着,很是郁闷。
秦淮已经能自如地走动了,只是为了不牵扯伤口,行动间须十分缓慢。
他慢慢地挪着步子出了山洞,便见宋十三提着背篓,心情甚好的模样。
身后,兰清笳却耷拉着一张脸。
秦淮目含关切,忍不住开口,“笳儿,怎么了?”
兰清笳闷闷道:“没什么。”
秦淮却是不信,走了两步迎上,低声问:“是不是前辈又欺负你了?”
一个“又”字用得精妙。
兰清笳还没来得及告状,宋十三就耳尖地听到了。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又’欺负她了?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她?”
兰清笳重重哼了一声,“也没欺负过我,也就一天骂上八百回吧。”
宋十三吹胡子瞪眼,“那是你太蠢,这也不懂,那也不会,老头子那是在教你,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兰清笳毫不客气地跟他呛声,“哼,你明明就是懒,喜欢差遣人罢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就呛了起来,很是热闹。
秦淮也从他们的呛声中知道兰清笳方才不高兴地耷拉着脸的缘故。
想到她是觉得那是他的药材所以才会采得那么卖力,秦淮心中生了几分暖意。
小丫头嘴上跟自己闹别扭,但实际上却是嘴硬心软,时时都惦念着自己。
他抬手在兰清笳的脑袋上摸了摸,“为了我,笳儿辛苦了。”
兰清笳死不承认,“我才没有,你别自作多情!”
她扭身就进了洞中,拎起那口锅便又蹬蹬蹬地往岸边跑去。
得开始捣鼓今天的晚餐了。
阿猛见她端着锅,便觉得有吃的,当即便也哒哒哒地跟了上去。
秦淮看她跑得飞快,面上不禁微微无奈。
他又转向宋十三,满脸恳切,“前辈,您若要采药,待我好了再帮您采便是,莫要再差遣笳儿了。”
他瞧见,她的手背上都留了不少伤,想来都是被野菜野藤割破刮伤的。
那些伤虽不算严重,用些药膏就能好,但他瞧了,心里却还是难受,不想叫她再受那些苦。
而且,宋十三以前是怎么骂徒弟的,他自然见识过无数次。
江星若便被他骂哭过无数次,才会对他这般畏惧。
兰清笳终究不是他的徒弟,秦淮也不想她为了自己平白每日挨骂。
宋十三夸张道:“哎哟喂,这肉麻兮兮的,我老头子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秦淮被他打趣得面上神色微僵,但却极力绷住了。
“前辈……”
宋十三哼哼两声,“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她是你眼珠子,我以后不差遣她便是,省得她磕着碰着,你小子回头来找我算账。”
末了又补一句,“秦家男人,果然都被女人吃得死死的,没出息。”
秦淮面上又微微一滞,一抹不自在的红润爬上面颊。
提到秦家男人,秦淮自然不可避免想到了父亲。
前辈已经在林子里待了大半年,对父亲的身体状况自然并不知晓。
秦淮把事情来回梳理了一遍,心中倒是禁不住生出